皮魯阿禮拜,對它尊敬萬分,說它是他們繼承的玉米媽媽,還說擁有它的福佑,玉米就能增長,就能保存。在這個月裏(第六個月,相當於5月)他們舉行一種祭禮,巫婆追問這個皮魯阿,它有沒有力量繼續到第二年,如果它說沒有,他們就根據每個人的力量把它帶到田裏燒掉(玉米就是從那裏拿來的),然後,他們再做一個皮魯阿,舉行同樣的儀式,說他們已更新了它,要求玉米種子不要壞了,如果皮魯阿說它有足夠的力量持續得更久些,他們就把它保留到第二年。這種愚蠢無知的事一直繼續到今天。在印第安人中做這種皮魯阿是非常普遍的。”
這樣描述這個風俗似乎有錯誤。也許秘魯人崇拜的,他們當作玉米媽媽的,並不是穀倉(皮魯阿),而是打扮好的一束玉米。我們從另外一個材料裏了解到的秘魯這個風俗證實了這一點。我們讀到材料說,秘魯人認為所有有用的植物之所以能夠生活都是依靠一個使之生長的神靈。按照植物的不同名稱,這些神靈被稱之為玉米媽媽(Zara-Mama)、昆諾阿藜[相當於我國的藜,其籽碾碎可食,秘魯人把它當作穀物的一種。]媽媽(Qainoa-mama)、古柯媽媽(Coca-mama)、土豆媽媽(axo-mama)。這些神靈媽媽的偶像各用玉米穗、昆諾阿藜和古柯樹的葉子做成;它們穿上婦女的服裝,受到禮拜。所以,玉米媽媽由玉米莖做成的偶像代表,完全穿上女裝,印第安人認為,“作為媽媽,它有生產、繁殖許多玉米的能力”。所以,阿柯斯塔可能誤解了供給他材料的人,他們描寫的媽媽並不是穀倉(皮魯阿),而是披著華麗衣裳的玉米杆。秘魯人的玉米媽媽和巴奎德的收獲閨女一樣,保存一年,使玉米能夠靠她的力量生長繁殖。但是,怕她的精力不夠支持到來年收獲的時候,所以人們在年內問她的感覺如何,如果她回答她感覺衰弱了,那就把她燒掉,重新做一個玉米媽媽,“為的是玉米不會絕種”。我們可以看到,這個例子有力地證實了我們已談到的對定期和逢時逢節殺王的風俗的解釋。照規矩玉米媽媽可以活一年,一年就是人們合理地認為可以堅持不衰的時期;但是她一旦流露任何精力衰退的跡象,她就被處死,一個精力旺盛的新玉米媽媽代替她,以防靠她生存的玉米會枯萎凋謝。
《金枝》 第二部分 許多國家都有五穀媽媽:美洲的五穀媽媽(2)
東印度群島的稻媽媽
讀者如果對歐洲農民在還能記起的時間內就實行的收獲風俗的意義還懷有任何疑問,那麼,對照一下東印度群島的馬來人和達雅克人在收獲稻穀時所遵循的風俗,或許可以排除這些疑問。因為這兩個東方民族並非與歐洲農民一樣,他們還沒有超出這些風俗起源時所達到的智力階段,他們的理論和實踐還是相結合的;在歐洲這些古怪儀式早已變成陳舊的事物,變成農民的娛樂和學者的啞謎,而對他們來說卻還是活生生的現實,他們能夠清楚地如實地講解它。所以,研究一下他們對大米的信念和做法會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古代希臘和現代歐洲的穀物儀式的真正意義。
馬來人和達雅克人關於稻穀所舉行的全部儀式是以一個簡單的觀念為基礎:稻穀是靠一個魂魄而生的,他們認為這個靈魂和人具有的靈魂是一樣的。他們用以解釋稻穀的增殖、生長、凋謝和死亡等現象的原則,也就是他們用以解釋人類相應現象的那些原則。他們認為植物纖維和人的身體一樣有某種生命素,它對植物是十分獨立自主的,它可以有一段時候完全脫離植物,不會有致命的影響,不過,它在外麵逗留的時間如果超過某種限度,植物就會枯萎死亡。我們找不到更妥帖的字來表示這種可以分離的生命要素,隻好姑且稱之為植物的魂魄。正如一般人所謂的組成人類魂魄的類似的可以分離的生命要素一樣,一整套的穀物崇拜就建築在這種理論上,或者說建築在這種植物魂魄的神話上,正如一整套的死人崇拜建築在人類魂魄的理論或神話上一樣——都是在薄弱不穩的基礎上矗立著的上層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