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的火焰,明明是燃燒著的烈火,卻滲著徹骨的寒冷。一旦被柳風的冷焰困住,就會全身凍結,血液滯留,仙氣凝滯鬱結於體內,非但使不出法術禦身,反而會被逆行的仙氣催得渾身如同分筋錯骨般痛苦,不多時自己就會因為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而選擇放棄掙紮,直至魂魄消亡。
柳風在人間聚集怨氣,並不單單是為了衝開天庭引起仙界恐慌,大搖大擺地被請去與天帝對峙,更是為了吸納這些至陰至冷的怨氣,使得自身法力強大。這些怨氣飽含著逝去的冤魂對這個世間的仇恨,被柳風稍加利用,就化作源源不斷的力量來源供柳風為所欲為。
如今柳風手上的冰藍火焰,正是能使人魂飛魄散的狠辣招數。而柳風自己,也早已被這些怨氣裏夾雜的不甘與怨恨拖得近乎魔怔,心中僅存的一點善念也消磨殆盡,如今唯一的念頭就是讓眼前的人統統給他慘死的母親陪葬。
正在這緊要關頭,鳳鳴王衣袖一揮,便將冷焰擋了回去,卻架不住柳風接二連三地發出攻擊之勢,隻好催動體內的仙氣,由指尖擲出通紅的火焰,像一隻涅槃的火鳳與柳風的冷焰在空中對峙,一時難分高下。
白羽見兩人已經劍拔弩張,心中焦急不已,正要上前攔下鳳鳴王,一直沉默不語的玄武神君卻忽然出聲:“我想起來了。”
柳風一個恍神,手中一直控製著的冷焰由強轉弱,眼看就要被鳳鳴王的烈炙吞沒,白羽忙伸手一擋,才沒有將柳風傷著。
柳風顧不得性命安危,轉身抓住玄武神君的肩膀,眼裏隱著深深的傷痛和希冀:“想起什麼來了嗎?你想起我母親了嗎?”
玄武神君直覺自己有一部分記憶不知怎麼被封住了,而這些遺忘的事正是症結所在,此時也隻能用緩兵之計將柳風拖住,他不希望自己當年的過錯給不相幹的人造成傷害。
“白羽沒有背叛你母親,是我害了你母親,你有什麼怨恨衝我來,不要傷及無辜。”玄武神君被柳風那一下震的不輕,身體仍處於癱軟之中,說起話來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柳風頭中嗡得一聲響,血氣頓時在胸中衝撞,渾身都是抑製不住的煞氣:“你既然記得,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這麼見不得我母親,都已經拋棄她了還要把她害死!”
玄武神君也不想解釋更多,明知自己多年前一定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卻仍是一絲一毫也想不起來,隻能低頭沉默。
這讓柳風更加惱火,他驀地起身,抓起人就往殿裏供著的一座焦黑的神像麵前走。
他將人狠狠擲在地上,玄武神君便一頭磕在一塊焦黑的木頭上,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這塊木頭竟隱約還可以看出人形。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心狠手辣的結果,”柳風笑得瘋癲,“見過用自己的身體做墓碑的嗎?這就是我母親,這就是你當年口口聲聲叫的柔兒。她被天庭降下的火燒得現了原形,整整燒了三個月!而我就聽著她痛苦的□,用再多的水都澆不滅火,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被火活活燒死!你說,你拿什麼來償!!”
玄武神君頭腦脹痛,竭力想回憶起什麼,腦中那塊被封存的記憶卻又像是冰凍一般頑固,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我……”他隻有低垂著頭,口中囁喏,根本說不出話。
柳風雙眼通紅,撫摸著那塊黑炭,就像在撫摸母親的身體,眼裏的淚水決堤一樣往下淌,卻嘶啞著嗓子喊不出話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眉間的暗黑色的印記已經深重得仿佛煉獄一般,焚燒著他的理智,摧毀他的心中哪怕一分一毫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