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燈古佛處,可這眼中熱切怎的竟是瞧不出半分於佛的冷靜,莞初一時想不到那是去念經,倒像是要往上什麼地方瘋玩了去。略斟酌方道,“我也是頭一次跟了去,究竟是怎樣情形不得而知……”

“嫂嫂,”一句得不著,秀筠略略傾了身子,“我並非多事之人,若是情形不允,自知避嫌。隻是……我娘讀書卻怠於佛理,我每日房中枯坐也不覺虔誠,與嬸子又少親近,不便啟口,如今,隻求著嫂嫂了。嫂嫂……”

這慢聲細語、楚楚動人的模樣,莞初不覺蹙了眉,正是細忖就聽得身後簾子打起一個懶懶的聲音,“什麼事兒啊,這麼求著都不行。”

二人皆是一驚,回頭,一個大男人堵在門口,冷冰冰的臉,一身的寒氣,與這一房中暖暖融融的女兒顏色好是不入。秀筠見狀連忙起身,怯聲道,“二哥,”

齊天睿走進來,瞥一眼這半天才慢慢悠悠站起來的莞初,直問秀筠,“何事這麼求人?”

不知是這突如其來落入兄長眼裏羞著了還是被迫得緊了,秀筠的眼圈兒竟是紅了,低頭不語。莞初正要勸,齊天睿一道目光逼過來,那臉色那氣勢像是要壓扁了她,逼得莞初好是噎了噎,悄悄在心裏剜了一眼,才咬著一個一個字道,“明兒要陪太太往廟裏去吃齋,大妹妹也想跟著一道去。”

“哦?”齊天睿哼了一聲,目光轉過來看著莞初,“你幾時也念佛了?”

這話不該是問秀筠的麼?為何他這雙半醉不醒的眼睛要盯著自己?莞初抿抿唇,小渦兒一露,彎了雙眼,假如不見。

“我……”低頭的人絲毫不覺頭頂上的明火暗箭,輕聲回道,“我就是想著,平日也無事,不如學著些。”

“學那個做什麼。”齊天睿撥拉開莞初撩袍子坐下,推開手邊的茶盅,重撿了一隻自己斟了,“女孩兒家閑來無事彈彈琴、下下棋,沒的倒自己找聒噪。”

秀筠不再搭話,立在一旁,手依舊握了袖子,不坐也不離。一張小臉竟是褪去了將才的窘迫,平平靜靜地站在他跟前兒,一聲不吭也不瞧他。莞初悄悄笑:這是拗上了。想看這哥哥如何應對,倒瞧那人隻管自己飲茶,半盅喝下去,才又道,“女孩兒家想學佛不能往廟裏去,明兒哥哥送你往庵子去。”

“嗯?”秀筠驚詫,“庵子?……我,我不去。”

齊天睿一挑眉,“非往和尚那兒去啊?”

“不,這,這是哪裏話?我……”秀筠一急,額頭冒汗,小臉白慘慘的。

齊天睿左右端詳著,笑了,“想去玩兒就說去玩兒,繞的什麼圈子!”

被這無賴一羞,秀筠眼裏瞬時噙了淚,“我不去了!”轉身就走,莞初趕緊上前攔,“大妹妹莫怪,明兒我跟太太說,接了你一道走,啊?”

“你倒有本事。”

齊天睿斥了一句,懶懶起身,來到二人跟前兒,“得了,明兒跟著去。想逛逛就逛,不必在你嬸子跟前兒說佛如何,聽見了?”

淚不盡,秀筠不肯點頭,心裏卻也知道這新嫂嫂說了不定能成,這混世的二哥哥說了定是成的,扭捏了一刻,告辭離去。挽著秀筠往樓下送,莞初心裏也堵得慌,先不說明日如何張羅,這眼下如何應付?

一路送客,莞初恨不能直直送回她房裏去,最好能留宿,一早起來往廟裏去,而後念佛,念到過了正月……可這靦腆的冷小妹認親那日叫聲嫂嫂都羞,這會子倒十分懂人事,隻出了院門便不肯再讓送,隻道:嫂嫂請回吧,哥哥在呢。莞初想說,不妨事,你哥哥一個人才太平。咽了一口,不敢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