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兒會唱曲子了,讓它給你唱一個。”

“這麼晚了,不聽。”

“相公,你聽聽,就一小會兒,它也沒學多少呢。”

“明兒再說吧,我累了。”

說著,齊天睿起身往紗帳裏去,褪了衣裳,仰身躺下,熏得軟軟的床褥好是愜意,順手把她的那隻小軟枕拖了過來一並墊在枕下,這才眯了雙眼,看著薄紗外頭,那撅著嘴的人兒和鳥兒。

“怎的了?快來睡。”

“……不。”

“快些,我可乏了。”

“我不。”

“聽話,別讓我費事啊。”

他的語聲終是不耐,她心裏好是泄氣,一時覺著對不起小鳥兒……

看那丫頭拗著,站在簾子外頭就是不動,小嘴兒撅嘴,小眉都擰了起來,齊天睿悄悄笑,口中依舊拖了語聲道,“非讓聽啊?”

“說了……就一小會兒。”

“我累了,要聽什麼,上床來。”

他好容易鬆了口,哪裏還能再計較,她趕緊托著小鳥兒進了帳子坐到床沿兒,“相公,你聽著,它……”

“上來。”

“嗯?”

“上床來。”

“哦。”

她脫了繡鞋上床被大手拉到了身邊,他往一邊稍稍挪了挪,她順著他的手靠在枕上。他躺著,她坐著,一個靠枕,他一歪頭,正枕在那彎彎的腰窩,輕輕出口氣,好適宜……

“相公,你聽啊,”將小鳥兒臥在手指上,她興致正濃,絲毫不曾留意身邊那靠在懷中的形狀。

粉嫩的唇瓣嘟起,輕輕一個哨子,那甜甜的聲音與將才的啾鳴如出一轍,小鳥兒接了令踩開她的手指飛了起來。空闊的高脊房梁,薄紗圍帳,金絲的雀兒騰空盤旋,玻璃燭光裏小小起舞的精靈;清脆的鳴叫似帶著山間清泉的甘甜,晨曦一露,滿帳霞光;仔細去品,那飛舞竟然有律,那旋律落在身邊,一高一低,一長一短,唇齒間輕盈的律調,手指輕輕點在膝頭,悠悠揚揚,牽著那鳥兒的鳴叫一道騰起,比翼齊舞……

齊天睿看著,聽著,禁不得,滿是驚奇,這鳥兒自進了門,難得叫一聲,這幾日,是如何調//教?看人與鳥兒如此契合的聲音,怎是凡人?抬頭,她的神情哪裏像是在指引,分明是在於那鳥兒一道飛旋,清澈的琥珀裏一樣的精靈……

短短一隻小曲,竟是有始有終,曲終意未散,小鳥兒回落在她肩頭,那一幕落下,繞梁旋音,意猶未盡……

齊天睿不覺讚道,“這鳥兒是不錯。”

聽他稱讚,她心裏好樂,一歪頭,不覺與他頭抵著頭,“相公,你看,它嘴邊有一小撮白毛,這是最名貴的白口金鳥兒,音色唇,音律寬廣,什麼的調子它都能合,記性也最好呢。我記得爹爹說,曾有伶人帶著這樣的鳥兒一道登台呢。”

“嗯,我眼光是不錯。”

“嗯。”她也好得意,隨後歡快的小聲兒衝著他道,“給相公賀生辰了。”又點著那小鳥兒的腦袋,學著尖聲道,“給二爺賀生辰!”

齊天睿一挑眉,笑了,“傻丫頭,記錯日子了。”

“我知道是明兒。可大妹妹說,往年你總是在外頭有局,從不在家賀,遂我想著,就今兒吧。好聽麼?”

“好聽也不是你啊。”齊天睿撇撇嘴,“這是你給我賀啊還是鳥兒給我賀?”

“可它是我教的啊……”

“那也不是你啊。”

他絲毫不領情,隻管躺在她身邊,合了雙目,一副十分無趣又疲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