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睿一把撥拉開他,那力道狠撞得他生疼,韓榮德一下子沒站穩滑下鵝卵石道,柳眉眼快趕緊去扶,人已然一屁//股坐進花壇子裏。柳眉恨,立刻衝著千落咬了玉齒,“這可真是的!就他是個知道疼人的,旁人都是沒人要的不成!”

千落忙過來瞧卻是再不敢伸手扶韓榮德,隻在一旁賠不是,急得左右無助尋人,一回頭見那位兄長還在原地,負手而立,優雅如風,仿佛眼前這亂糟糟的一切與他毫無瓜葛,不攔也不語。千落心想這少年可是葉從夕的“親兄弟”,此刻也不過是礙著麵子而已,怕是那心裏早就生了埋怨,趕忙衝著他滿懷歉意地笑笑,起身就去追齊天睿。

身旁又來了人攔,齊天睿被纏得煩,像那湖裏的濕泥水草脫也脫不開,燥得一聲吼,“走開!”

“你呀,”看他急得眼睛燥紅,她心裏也疼,柔聲細語勸,“這是落儀苑,又不是醉紅樓,誰人不知你我?怎的倒又逞性子?葉公子瞧著呢,杜公子年紀小又是頭一次來,何必與人難堪?”

嬌聲入耳,似那離了遮擋的日頭,直直落在頭頂,轟地一熱,腦袋都要炸了,齊天睿不由就握緊手下,擱著銀絲的段子都像摸不著,越發狠了力道,方覺出那細瘦的腕子還在手心,這才低聲喝道,“與你無幹,走開!”

千落一愣,正要再勸,那被擋在身後的人終是開口喚道,“千落姑娘,”

他立刻像被蟄了一下,緊緊握了握手中,“莫開口。”

身後的人哪裏還怕他,隻是被遮擋著,隻能墊著腳探出個頭來,清朗的小聲兒道,“千落姑娘,今兒是我冒犯姑娘,讓我去跟齊二哥賠個不是,一會兒再去瞧瞧韓公子,好好兒的鬧這一場,我心也不安。”

“杜公子,今日實在是……”

“不妨。”少年微笑著衝她點點頭,“姑娘放心,不會耽擱了。”

千落蹙了蹙眉,再抬頭看那人雖仍是鐵青著臉,於這少年的話卻到底沒駁,想想也隻好如此,他雖蠻橫卻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主兒,這麼個細白瓷一樣的公子,賠了不是,他還能怎樣?早早完了也能早早往賽蘭會去。方無奈地點了點頭,眼看著他二人出了園子門……

……

一脫開眾人,大手立刻往下一滑握了那小手,緊緊地,摳進她細嫩的皮肉裏,竟是不知把持,仿佛隻有弄痛了她方能緩去一些自己的心慌;腳下的步子越發急,身後的人緊跟著,小跑了起來也趕不上那大步子,“哎,慢些啊。”

身後終是又複了那清淩淩的女孩兒聲,他一時心軟,更覺周遭汙濁滾滾而來就要將這小聲兒淹沒,腳下快,仿佛那日熱泉之中托著溺水的丫頭,急著透氣,急著活命……

男人女人此刻都聚在了後園熱鬧,落儀苑的紅樓前一株海棠,兩株青桐,遮了大片的樹蔭,安安靜靜的。見左右無人他一把將人攬到胸`前,一手依舊緊緊握著她,一手攬在她身後,口中隻管道,“走,回家,咱們回家!”

將將走到海棠樹蔭下,她停下了腳步,他再想攬著走,她卻不肯動,推開他的手臂,“就在這兒說話。”

若是平日,他想怎樣,隻管抱了就走,哪裏容得她掙?此刻……竟是一丁點兒都不敢強她,人已然離了他的懷,空空落落,好在手心裏還有那隻小手,卻是柔軟無骨、一點跟他相握的意思都沒有,隨時隨刻都像要滑了出去,他趕緊兩手合了熱熱地握在掌心,低頭,艱難道,“丫頭,聽話,咱們先回家,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不是。可既然我來了必是有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