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針又紮上來了?”

一聽他提昨夜,莞初立刻結巴,紅成了蘋果,“怎的……怎的又說那個……不知羞……”

他笑了,咬牙在她耳邊,“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你敢。”

……

午宴開了,齊天睿一坐下就不痛快。男人女人未吃什麼先飲酒,那笑聲浸了酒意,越發肆無忌憚,似是落了醉紅樓。丫頭在他身邊,齊天睿恨不能將她揣進懷裏,掩了衣襟,藏得嚴嚴實實。

莞初看出他不安,生怕這陰著臉、擰了眉的模樣引得韓榮德起疑,便在他耳邊悄聲兒道,“我不餓,往小花廳去等著你?”

齊天睿聞言忙點頭,“好,把門關上,我應付一會兒咱們就回家。”

“嗯。”

莞初悄悄離了席,出了南邊的廳門,一路走進了月亮門。園子小,花草又豔,擠得滿滿當當,強自爭春,有些鬧。小花廳就在眼前,拾階而上,進了門,回身,猛地嚇了一跳。門外一個失魂慘白的人,唇邊含笑正看著她,是千落……

“千落姑娘,”莞初忙拱手施禮。

“莫與我裝了。”千落輕輕歎了一聲,“我知道你就是他口中那個,像小母老虎一樣管著他的……夫人。”

莞初一驚,一時不知她所為何來……

“夫人,千落這廂見禮了。”

莞初看著眼前深深福身行禮之人,心中忽地略過一絲不安……

“自得知杜仲子就是他的妻,我就已然知道我今生無望。如何,敢與杜仲子爭?”

她語聲輕,輕得鬼魅一般。莞初聞言,輕輕蹙了眉,“千落姑娘,我原敬你癡心一片,此刻,方知他的無奈。”

千落微微一怔,“哦?”

“你與不與杜仲子爭,與我何幹?我是他的妻。你還有旁的話麼?”

“夫人不必拒人千裏之外,”唇邊那一絲笑像結了冰,不動,也不收,她冷道,“我又有何身份來與你說話?隻是,你我今生,為的是同一個男人,這便有不得不說的話。”

“千落姑娘,為人自重。莫因身世的無奈,做輕了自己。”

“果然是杜仲子,若非看透生死,小小年紀,哪能如此通透?”

“你說什麼??”

“夫人,我知道你頑疾纏身,根本無藥可醫。多則三年五載,少則一年半載。”千落輕輕籲了口氣,“你放心,我不會透給他半個字,隻是想跟夫人說,你若真心於他,何必如此傷他……”

☆、第98章

……

自從探得他的妻就是杜仲子,千落心中那幾是要死去的結竟似打開來,畢竟,心曲相通的驚喜,撫琴之人怎能不懂?

想那“少年”驚才風逸,翩翩如鴻,若是換了女兒衣裙該是如何模樣?十六歲的琴曲大家,已是為世人所歎,更況是個精靈般的女孩兒?又偏偏地,遮了蓋頭坐上了他的花轎。上天真是獨愛他,萬事都賜給他極致……

此望已絕,她卻是輸得心服口服,不如遠走,山林小築,與水與仙,了此一生。誰曾想,探得杜仲子,也探得了另一樁,那女孩兒,不久於世……

果然,天妒英才,這精靈般的人物本就不該是凡間所有。造化弄人,那絕望已然吞沒的心又掙紮著重合,她要留下,待到他身心俱傷,待到他萬般寵愛的杜仲子化做一抔黃土,化成那土上一支飄渺的曲子,他終究還要過人間的日子。陪著他,哪怕就是隻做他耳中的琴音,解他一時之憂,也是她今生惟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