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顫了顫,她慢慢睜開眼睛,“哥……”
“覺著怎樣?”
“不怎樣……”
“來,起來。”
“嗯。”
譚沐秋俯身想扶她,她自己撐了起來,“哥,我渴……”
“哦,我去拿水來。”
他轉身剛去,她胸口一陣憋悶,忙低頭捂了帕子,咳了一聲,悄悄擦了嘴角,塞入枕下……
譚沐秋倒了一小碗溫水折轉回來,托到她口邊,看著她慢慢喝下,“今兒覺著怎樣?”
莞初抬起頭,抿抿唇,“覺著好些了呢。”
“起來換換衣裳,有大夫來瞧。”
“哥,不用了。”莞初笑笑,兩隻小渦兒現在蒼白的唇邊,“都是一樣的湯藥,又不能多喝幾碗。”
就醫吃藥,她早已懈怠,譚沐秋並未多勸,隻從架子上取了衣裳披在她身上,“聽話,人已經來了,就在外頭候著呢。”
看看外頭朦朦將亮的天,莞初挑了小眉,“這麼早?”
“這大夫可不好尋,遠在九華深山的高僧,連夜趕來的。”
“啊……”莞初輕輕地驚呼一聲,“又是葉先生請來的?真是太累他了。”
“嗯。”
“那倒不能駁了他一番心意。”
說著,莞初就著譚沐秋的手忙穿衣起身。
……
清冷的晨曦灑在廊前台階上,葉從夕負手而立,眉頭緊鎖,一時看著那緊閉的房門,一時看著幾步外、靠在廊柱上的人……
一去近二十日,他杳無音信,夜半忽地砸門,打開來,撲麵的風塵,蓬頭垢麵,身後正是高僧方濟!不知這些時他可曾安安穩穩吃過一餐飯、睡過一個時辰,此刻身形消瘦,臉色暗青,隻那一雙眼睛掙著紅絲格外光亮,尋來了救命良醫,本是亢奮之極,可歪斜的身子卻依然支撐不住靠在廊柱上。
葉從夕的眉擰成了疙瘩,擔心的不是房中人,這些時,幾次三番,他與譚沐秋早已在心痛與失望中經受了那難耐的煎熬,希望磨去,隻存憐惜;可看著眼前人,方覺他們那已然認命的痛不及他的萬一……
他不會認命,可不認命,就會失命……
“天睿,你先到廂房去歇著,一會兒方濟師傅出來我去喚你。”
“哦,不必。”幾時失聲的沙啞應道,“上一回方濟師傅給我們老太太瞧,即刻就要施針,得有人幫著。”
“……哦。”
嫌時辰,怕時辰快,一刻難捱,好在,半盞茶的功夫,門開了,精瘦醃臢的小老頭兒走了出來。
“師傅!”齊天睿立刻迎了上去,“怎樣??”
那小老兒卻似沒聽著,隻管往外去,腳步似飄,不一會兒竟已是快到院門口。齊天睿拖著腿急追了上去,“師傅,方濟師傅!”
“阿彌陀佛,”小老兒終是停了腳步,深深一禮,“施主留步,貧僧告辭。”
“您要往哪兒去??”齊天睿驚道,“是缺什麼麼?我去尋來!!”
“施主,觀照無常,放下執念,方能出生死。”
“什麼??”
“靈山淨水,洗度生靈。”
飄渺一句,小老兒轉身悄然而去……
“天睿,天睿,你莫急,”看著突然呆怔的目光,葉從夕忙勸,“如今每日湯藥,她已有好轉,咱們可……”
“呃!”頭痛炸裂,人直直地向後倒去,重重地摔砸在地上。
“天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