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她見畫衣。”
蘇微涼怔怔的看著說出這句話的蘇廷燁,似是不敢相信,記憶中溫柔睿智的父親,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
蘇廷燁對上女兒傷心欲絕的大眼睛,眼波無痕。
蘇微涼不會明白,對於蘇歡顏來說,見不到梨畫衣,反而是一種幸福。
何必還要在這個時候,斷掉她心上最後一絲念想?
蘇微涼驟然爆發出一陣哭聲,她一把推開蘇廷燁,瘋了一樣四處找,“媽咪,你出來啊,歡顏要見你,她想見你啊,媽咪,你出來啊……”
……
飛機上沉睡的梨畫衣,似乎有所覺,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蒼白的嘴唇動著,似乎要醒來……
……
秦雪初將眼神挪開,他無法告訴蘇微涼,無論她怎麼喊,梨畫衣都不可能會出來。
隻是可憐了蘇歡顏……
蘇歡顏似乎也知道,她終究等不到那個女人了。
她很想問問她,有沒有愛過她,哪怕隻有那麼一瞬間……
明明她跟蘇微涼一樣,都是她的女兒啊……
蘇歡顏的眼淚落了下來,那是遺憾。
這一生,終歸都是遺憾……
她躺在秦雪初肩膀上,鮮紅色的血液順著嘴角溢出來,眼皮沉重的下墜,用盡了所有力氣,抓緊了那隻手,聲音低不可聞,“花……給微涼……給……圓圓……”
她這一生,僅有的快樂都是那對母女給予的,墨圓圓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或許煎熬,但也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那個嬌弱瘦小的小生命,是她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對於蘇微涼,她或許曾經某個時候,有過嫉妒,甚至是怨恨,但此刻聽到她悲傷的哭聲,卻忽然高興。
有個人為了她的離去而傷心,這是最大的可遇而不可求。
或許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了蘇歡顏的,唯獨蘇微涼沒有……
她一直一直都那麼疼愛她……
蘇歡顏的眼淚落下來,落在男人手心裏,燙的人心尖發疼……
“花……給……微涼……”
這一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這個她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提出請求。
男人站在那裏,神情木然,眼神空寂,仿佛已經感覺不到外界的一切,沉浸於內心冰涼悲痛的黑暗裏。
他或許是傷心的。
剛得知他跟梨畫衣有個女兒,他還沒來得及歡喜,他就親手打死了她。
那麼漂亮,纖細的女孩子,完全遺傳於他心愛女人的容貌,若是在他身邊長大,應當跟蘇微涼一樣,是受盡寵愛的小公主。
慧極必傷。
蘇歡顏真的是太聰明了,她活著的時候,這個男人或許不可能答應她,如同蘇廷燁不會為了蘇微涼放棄梨畫衣一樣,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人比梨畫衣更重要。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從這一刻開始,他隻要看到蘇微涼,就會想起被他錯殺的女兒。
這就夠了……
足夠了……
蘇歡顏微動了一下眼睫,低聲喊,“微涼……”
秦雪初看著失魂落魄找人,眼神空洞的蘇微涼,“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