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百裏之外的環山公路,石敢當叼著草絮,身穿五顏六色的百衲衣,腳瞪著老山布鞋,背著一把黃布雨傘,腰間別著個古老葫蘆,朝著出山的方向哼著曲走去。
這模樣,典型的農村二道販子。
午間一點多,正是一當中的陽氣聚集之時,烈日高懸,酷暑難熬,就連梯田中都聽不到蛤蟆叫聲。但是石敢當的額頭和頸部卻看不到任何的汗珠,反而氣定神閑的左右晃著腦袋。
在一處背靠青山的陰涼之處,找了塊石頭略微休息,回頭看著那泰山高入雲端的尖頂,咧嘴一笑。
老子今出山了,爽翻了!
師傅石三仇,現在大概還在土地廟裏頭睡覺吧?
忽然間,石敢當腰部的葫蘆一聲輕顫。
“鬧什麼鬧?給我安靜點?那麼激動幹什麼?再瞎亂動,我就給你油炸了。”
“不過這地方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呐。”石敢當從懷裏取出羅盤,了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七月半就到了,鬼門大開,孤魂野鬼多了,怪不得葫蘆裏頭的家夥那麼興奮呢,原來是看到同類了。”
嘀咕了幾句,石敢當繼續趕路,下山的路還有很遠,要是不加快速度,今晚上就要和山間鬼魅搶窩子了。
隨著一大轉彎,就見前方的路邊,有一輛紅色的汽車停在哪裏,那上頭的標誌還是個張開翅膀的鳥人,有些滑稽,石敢當情不自禁的就多看了兩眼。
“有車!”
石敢當跑過去,將腦袋往窗戶上一瞧,裏頭空無一人。
“這人呢?奇怪了…”石敢當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不經意的看到路邊下頭的梯田上,有一大片的墓碑,這農村人又不懂格局?膽子大點的,墓碑對著門的都有,更不用在梯田上建墳了。
墳地上,一男一女正在一座墳前燒紙祭拜。
石敢當眯著眼睛,看不清對方的麵貌,但從那衣著上來看都是年輕的很。
看來這輛扛著鳥人的汽車就是這兩個人開過來的了。
忽然,石敢當的眼神一縮,就在那兩人深厚,一道黑氣的旋風正在來回盤旋,隱約中能聽到淒叫。
“剛下山,就碰到個不要命的?”
石敢當挽著袖子,來了興趣,邁著步朝著兩人靠過去,那黑氣化為人形,就見是一老嫗的模樣,貪婪的在那平頭男子的脖子上吸著陽氣。
平頭男子打了個冷顫,正好回頭,就看到了石敢當,也有些吃驚,“你是誰?”
石敢當也沒回答,用眼神打量著那老嫗,抱著手,“老婆婆,該吃吃,該喝喝,別亂來。”
聽見男子咋呼,那女子就已經轉過頭來了,波浪卷發,大眼睛高鼻梁,睫毛彎彎,就像是個姓高的女明星。
“子!你要幹什麼?胡八道什麼呢?”平頭青年皺著眉頭嗬斥道。
“沒事,就是看這停著一輛車,我想要搭個順風車。”石敢當道。
卷發女子蹲在地上昂著頭,臉上有淚痕,看樣子是哭過了,沙啞著聲音問,道:“我們為什麼要搭你?”
“我師父,好看的女人心腸都很善良,姐姐,肯定是個善良的人吧。”石敢當笑著。
卷發女子歪著頭,仔細的思索著,那平頭青年見此,著急了:“表姐!不行,絕對不能搭他呀,這窮山惡水出刁民,什麼土匪都有,要是他來硬的,傷著你怎麼辦?”
“都不容易,搭她一下吧,樊如果在這裏,也是會同意的。”卷發女子摸著眼前的墓碑滿臉哀傷的道。
在她的眼裏,麵前的石敢當隻是一個淳樸的山裏人,而且看這架勢,應該是出門找活計的,她也動了善念,也算是為樊積點陰德吧。
平頭青年看了眼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就微微一歎,不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