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共飲一湯(1 / 2)

“二嫂,你說可笑不可笑?婧公主的腦子莫不是撞傻了?什麼人不好嫁,偏偏嫁了個沒用的廢物!”

“你沒聽到你二哥說,他悔得腸子都青了,要是沒有娶我這個正房,說不定婧公主還能瞧得上他,借著婧公主這個青雲梯往上爬,那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功成名就不知要省多少事兒。嗬,傻子尚且知道自保,婧公主怕是連傻子都不如,挑了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嗬嗬,二嫂,怎麼?吃醋了?婧公主的美貌確實是天下無雙,咱們這些小戶人家出身,也比不得她的身份地位,可是除了這些,女人這一輩子不就指望嫁個好夫君麼?說到底,她不過是晉陽王世子丟掉的破鞋,瞧她前一陣子鬧得那個風風雨雨,還不是敗給了落公主?她有什麼可得意的?”

……

“噝——”

一陣。

百裏婧手碰上了尖銳的玫瑰刺,指尖頓時冒出鮮豔的血珠,比盛開的玫瑰更豔更紅。

嫁入左相府已經遂,百裏婧每天早上都會在花園裏用早膳,“有鳳來儀”的方位選的不錯,左相大概是打聽過她的喜好,知她喜歡熱鬧,所以特地將這塊地方騰出來做了新房,有山有水,花團錦簇,連鳥鳴聲都聽得真切。

木蓮正在廚房準備早膳,她便來花園中隨意逛逛,豈料剛走了幾步遠,就聽見假山對麵有人在嚼舌根子。

她不動聲色地穿過石橋,透過假山的縫隙一瞧,見兩個少婦模樣的女人正坐在不遠處依水榭而建的長亭裏。

因為離得很近,她們剛剛的對話才被她聽得一清二楚,而且她們的興致似乎很好,竟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一邊喂池子裏的紅鯉魚,一邊繼續剛剛的話題。

一個著紫色錦緞的女人笑道:“是啊,她有什麼可得意的?從小被皇上和皇後寵得太過,以為天下人都是她手中的玩物,又跑去什麼山上習武,幾年下來(性)子更是野了,哪裏有一點公主該有的樣子?隻可憐了落公主,如此溫婉賢淑的一個人,卻被她逼得那麼緊,那一劍刺下去,傷得不輕哪。”

著橄欖綠錦衣的女人偎在長亭的紅漆柱子上,神情頗為不屑地笑道:“落公主的為人在宮裏很受稱道,每次見了她,半點架子也沒有,還邀我常去她宮裏坐坐。隻可惜她不是正宮皇後所出,要不然婧公主有什麼資格跟她比?連人家的一根頭發都及不上。”

“三妹,你這話可說得太對了,如今落公主嫁了晉陽王世子,婧公主嫁了個活死人,依我說,人還是不能太囂張跋扈,要不然連老天都看不過去呢。日後,落公主與晉陽王世子肯定能生出個俊秀體麵的孩子來,婧公主嘛,怕是一輩子都圓不了房了,嗬嗬……”掩嘴而笑的聲音穿過水榭一直飄過來。

百裏婧聽罷,冷笑了一聲,她既然敢做,當然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全天下的人想必罵得比這兩個女人還要惡毒,她本就已經不堪,沒什麼不敢承認的,隻可憐了墨問——她一個人聲名狼藉那是自找的,她和墨問兩個聲名不堪的人被攪合在一起,卻全都是她的錯。

隨手摘下兩片竹葉,輕飄飄地射了出去,兩片葉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接近長亭的刹那卻突然如同利劍一般鋒利起來,隻聽得“撲通”“撲通”兩聲響,一紫一綠兩個人影幾乎是同時掉落在碧波池中,將池子的紅鯉魚嚇得四散而逃,那水榭旁的木欄杆竟是被齊齊斬斷了。

剛剛還肆無忌憚嚼舌根的兩個女人嗆得拚命咳嗽,在水中浮浮沉沉地掙紮撲騰,大叫“救命”,而長亭一旁伺候的丫頭們嚇得尖叫:“來人哪!快來人哪!二少三少落水了!”

百裏婧罔顧混亂的一切,麵無表情地從假山後繞了回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一襲藏青色的衣角正隱於假山旁的海棠樹下。

那人一雙寒波生煙般的黑眸淡淡望向水榭,從拚命掙紮的二女身上涼涼地滑過去,落在水中浮著的兩片竹葉上,視線膠著不動,唇角忽然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來,非喜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