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也抵不過心上那人,這不正說明了晉陽王世子的癡情麼?婧公主再好,他不愛,勉強過一輩子也沒意思……皇家的事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怎麼猜得透?來,喝!”有人笑道。<-》

眾人大笑,扯開了話題。

這番議論一字不落地聽在三人耳中,黎戍十分尷尬地望著韓曄,幹笑道:“哈哈哈,這碧波閣真熱鬧,百姓們真熱情,個個都能做月老紅娘長舌婦了,哈哈哈,表妹夫,婧駙馬,我給你們倒酒,倒酒……”

韓曄神色如常,好像根本不曾被剛才那些人的話刺激到分毫,他默認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他視平步青雲的高官厚祿為糞土,他忠於心中最理想的愛情。

墨問的視線很好奇地投向韓曄,他猜不透韓曄的心思,雖然已經見識過韓曄的狠毒手段和他波瀾不興的從容外表下的失控,他還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韓曄從不主動提及曾經愛過也許現在還愛著的那個女孩,即便是麵對她的夫君,他也從來都不提,他甚至不詢問她在邊關的境況,哪怕她前一刻才從生死關頭被救出,他還是無動於衷漠不關心。

“婧駙馬,我敬你。這一杯我幹了,你隨意。”墨問還在走心,韓曄已經朝他舉起了酒杯,仰頭飲盡。

與韓曄相比,墨問的沉得住氣大約也要大打折扣,他緩了緩神,微笑著奉陪,隨後亮了空杯。

這一回,兩人之間倒沒有劍拔弩張,韓曄也並沒有像上次聚眾喝酒時那樣對墨問咄咄相逼。

黎戍看到他們倆你來我往地互相敬酒,樂得在一旁眯著小眼睛笑,他天生喜歡男人,相貌英俊氣質極佳的男人更是心頭所好,落駙馬的清俊配上婧駙馬的淡靜,真是副好風景……從他看男人的眼光來判斷,婧駙馬周身的氣質合該是個絕色的美人,否則就太過浪費了。

“婧駙馬從大西北一路奔波回來,不知有何感悟?路上可有奇遇?”韓曄話家常似的問道。

墨問微一挑眉,張了張口,隨後笑了又搖搖頭,黎戍忙善解人意地打圓場:“表妹夫,你問的這些問題太複雜了,此處又沒有紙筆,讓婧駙馬如何作答?換個問題,換個問題。”

韓曄笑了:“婧駙馬口不能言倒省了許多力氣,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有時我竟也希望如婧駙馬一樣失聲。”

墨問微笑,韓曄話中有話。

“那就來聊一些婧駙馬能回答的問題吧。”韓曄執起酒壺為墨問倒了杯酒,星目盯著他道:“此去大西北,不知婧駙馬可曾見識過突厥人的囂張狂妄?”

這個問題隻需墨問點頭或搖頭便可,墨問思索一瞬,收斂了表情,略嚴肅地點了點頭。

“我從小在邊境長大,對突厥人的生活習性和猙獰麵孔都十分了解,而婧駙馬從未去過邊關,對突厥人一無所知,若是婧駙馬不小心入了突厥人的營帳,不知是否應付得來?”韓曄說話時,眼睛一直鎖在墨問的臉上。

墨問心裏動了一下,看似漫不經心荒誕不羈的疑問,卻給墨問敲了個警鍾,曾經做過的事不可能瞞得滴水不漏,韓曄在邊關定有眼線,那夜入突厥人的營地救走他的妻時,便有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韓曄居然敢把秘密揭開給他看,不怕他反咬他一口,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墨問不確定韓曄對他的身份了解多少,是僅限於深藏不露的墨問,還是徹底顛覆的西秦皇帝?

墨問不說話,韓曄便笑看著他,兩人皆不動聲色。

一旁的黎戍急了,對於他們的話中話,他是半句都聽不懂的,不耐煩道:“哎呀,你們兩個太不厚道了,隻顧著問來問去,都是些朝廷大事邊關境況,我這種粗俗之人怎麼聽得明白?你們是要讓我一句話都插不上啊!還是赫將軍在的時候好,他就從來不在酒桌上談這些國家大事!”

麵對黎戍的牢騷,韓曄忙轉頭,微笑道:“戍表兄莫生氣,我不過是個出不得京城的外藩質子,一想到婧駙馬曾去過我的故鄉,不禁有些感懷起往事來,一時忘了分寸,自罰三杯!”

韓曄連喝下三杯烈酒,唇邊的笑意卻未淡去,黎戍見他似乎有強顏歡笑的意思,十分過意不去道:“怎麼會呢,表妹夫,我是個粗人,隻顧著自己快活,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啊,我……我也自罰三杯!”

說著,黎戍就學著韓曄一連灌了自己三大杯酒。

墨問被黎戍弄得哭笑不得,這斷袖偏是個多情種,心腸軟,見不得人受委屈,韓曄三言兩語就哄得他忘了自己姓甚名誰,第一次聽韓曄自嘲說他隻是個行動受阻的外藩質子,這可不符合他一貫清冷脫的性子。而且,都自罰三杯是個什麼意思?他們兩個人都做了,他若是不喝,倒顯得沒禮貌了。

墨問隻好執起酒壺,也陪了三杯。

韓曄淡淡讚道:“婧駙馬好酒量。他日若是有機會,也嚐一嚐我們北郡府的‘忘憂醉’吧。”

今日的韓曄對墨問格外地友善,竟一點都不讓他為難,所有疑問點到為止,他去了一趟大西北,韓曄連脾性都換了?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