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賢來傳的隻是口諭,也並非鄭重其事,隻是父女間的傳話罷了,因此倒也沒有要求眾人跪下聽旨。

專門用一場皇家狩獵來替一位公主慶生,這在大秦是從未有過的事,墨問一邊喝湯一邊讚歎他的老丈人可真是別出心裁用心良苦,抬眼看向他的妻,見她也十分驚喜,眼眸透亮,臉上的神色隱約還夾雜著一絲得到盛寵時的忐忑和更多的……驕傲。

無論是作為父親對女兒的重視,還是作為一個皇帝對公主的榮寵,她都應該是驕傲的。但她並沒有因為這驕傲而大肆地炫耀,恨不得天下人都對她頂禮膜拜,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她的父親最寵愛的女兒。

她沒有。

這一點,又跟她的母後很像了。驕傲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似乎理所當然,她反應平淡,毫不張揚。

“高公公,替我回去謝謝父皇,我會準時參加狩獵的。”百裏婧笑道。

“是!”高賢恭敬地應下,隨後笑看著墨問,問道:“駙馬爺,您的身子好些了麼?陛下特意命老奴領了太醫來瞧瞧。”

墨問口不能言,問及身體,他自然而然地抬眼看向他的妻,百裏婧咬著唇不自然地別開眼睛,她才不替他說話,她根本不好意思替他說話。

墨問看到她的羞澀神情,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唇邊有點微微發苦,他的老丈人在他洞房後特意命太醫來替他診治,要麼就是擔心他真的不行,毀了她女兒大好的青春年華,要麼就是擔心他太行,犯下了欺君的滔天罪行。

也許,他的老丈人更擔心後者,讓高賢來這裏,並非是為了傳旨,而是為了探個究竟。

沒有辦法了,尊嚴什麼的早就沒剩一點了,隻要他的妻知道他行就夠了,他在外人麵前再慫也可以忍受,他任由年邁的老太醫為他把脈,臉上一絲慌張也沒有,從前多少大夫替他把過脈,若是叫他們都弄清他的底細,他還怎麼活得下去?所以,墨問不緊張,麵色卻帶著些許擔憂地看著他的妻。

老太醫足足把了半柱香的脈,百裏婧看著看著有些坐不住了,墨問早就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適時地朝她伸出另一隻手,百裏婧起身握住他的手走到他身邊來,看著老太醫思索的神色,擔憂地問道:“劉太醫,怎麼樣?這些日子我不在京中,也不知那些奴才是怎麼伺候他的,藥也不知有沒有按時服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老太醫終於把手鬆開了,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老臣開個方子,駙馬……”

陡然看到墨問碗裏的藥膳,老太醫笑了:“不用開方子了,駙馬爺這湯就不錯,但也不可補得太過,虛不受補……”

年紀大了,話一打開就收不住,老太醫又叮囑道:“駙馬爺,凡事過猶不及,房事上也是如此,要懂得節製,不可過頻,這才是長久之道啊!”

百裏婧聽得麵色通紅,墨問握著她的一隻手沒鬆開,也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他站起身來對著老太醫點了點頭,很是虛心受教謙虛懂禮的樣子。

等高賢和劉太醫走了,百裏婧立刻就想抽手,墨問哪裏肯放,拽著她在腿上坐下,長臂攬著她的腰,在她的手心寫道:“小瘋子,你可害苦了我,昨晚我那具童男子的身子怎經得住你的誘惑,做得太沒有節製了,你看我現在虛的,差點都抱不住你了,你可別不負責任地想逃跑……”

他太不要臉顛倒黑白了,百裏婧初經人事,臉皮本來就薄,被墨問這番話一刺激,她轉頭瞪著他道:“虛?你今天早上才不虛呢!”

她的意思本來是說,你昨晚那麼虛,今天早上應該更虛才對,為何早上那一番還那麼激烈,明明就是在騙她!

墨問當然不會順著她的意思去理解,他在她瞪著他時微微一笑,沉靜的黑眸裏七分無辜三分促狹,抱得她更緊了些,將下巴枕在她的肩頭,寫道:“早上那樣就夠了?小瘋子,你真好伺候……”

明明是問,是讚揚,看他寫出來怎麼那麼奇怪,百裏婧被他逗得惱怒不已,掙脫開他的懷抱離得他遠遠的,與他隔了一張桌子,氣得指著墨問說不出話來:“墨問你……你……”

墨問很享受調戲妻子的樂趣,但是知道不能把她惹得太過,麵對她的疏遠和憤怒,墨問很委屈地眨了眨眼,一邊低頭喝湯一邊抬眼瞅著她,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似的。好在屋裏沒人,就他們夫妻倆,鬧得再凶也沒人聽見。

看到墨問津津有味地喝著湯,一勺一勺斯文極了,看到湯裏飄著她起初不知道後來被墨問指點過的東西,百裏婧也是說不出的羞惱,這病秧子幾時變得這般無恥無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