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你活得不耐煩了?敢耍雷哥?!”
丁垣站起身,周興戒備的看著他。
但丁垣隻是十分委屈的盯著雷哥,開口道:“出千?我怎麼出千?咱們才打四圈,要出千早出了。我渾身上下就一褲衩,藏牌也不可能,要不我脫了這條褲衩給你看看?”他作勢要脫褲子。
艾麗“啊”的尖叫一聲,小聲罵了句“流氓”。
丁垣轉而看向她,又問:“美女剛才在這看的一清二楚,我有沒有出千?沒有吧?”
艾麗看了看丁垣,又看了看雷哥,沒做聲。
就這麼大一屋子,五個人有仨都是雷哥這邊的,就是那光頭胖子,也是個新來的芽兒,和丁垣之前不像有交情,丁垣要在這裏出千,比登天還難。
周興扯著嗓子道:“沒出千打這麼大的牌?有這麼邪門?”
“嘿,”光頭胖子道:“這小子說話忒不中聽!什麼叫邪門?這是祖師爺送的好運氣,你這麼能,你怎麼不邪門一個看看?”
周興還要說話,雷哥擺了擺手,讓他閉嘴。安靜下來,雷哥拿掉嘴裏叼著的煙,問丁垣:“兩百番是吧?沒事兒,繼續打。”
丁垣笑了笑:“算了吧雷哥,我今天不是來發財的。我隻是為了那張單子,兩百番太大,錢多我不敢拿,但那個單子,還是扯了。”他搓了搓手:“雖然說債多不壓身,但我們小老百姓,債多了心慌得很。”
胖子道:“什麼意思?其他錢你不要啦?兄弟你腦子沒問題吧?”
丁垣不說話,懇求的看著雷哥。
雷哥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丁垣,忽然放聲大笑,道:“有錢不拿,郝萌,你有點意思。”他招呼艾麗過來,當著丁垣的麵拿出那張寫的歪歪扭扭的欠條,扔回給丁垣,丁垣三下五除二撕了個粉碎。
雷哥問:“真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丁垣道:“我屋裏都漏雨了,還得回去補屋頂。”
雷哥擺了擺手,看不出是什麼情緒,道:“走吧。”
丁垣忙站起來,對著雷哥鞠躬,道:“謝謝雷哥!”
“怎麼能這樣讓他走了……”周興不甘心。
光頭胖子也道:“這才四圈不打了?我靠,那我呢?我也不打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雷哥突然叫住丁垣,問他:“我再問你,剛才真的是運氣?”
丁垣立刻指天指地發誓。
等丁垣出了工廠的卷簾門,外麵還在下著瓢潑大雨,他捂著濕透了的褲衩,打了個寒顫,往路邊走。
又過了十來分鍾,卷簾門再一次被打開,同樣穿著花褲衩的光頭胖子從裏麵走出來。他走到一個小胡同裏,胡同挨著門房邊停著一輛破的不能再破的摩托車,正跨上去,突然見一個人影竄了出來。
“怎麼是你?”胖子大吃一驚。
丁垣站在他麵前,拿著片芭蕉葉擋雨,道:“兄弟,今晚能不能讓我睡你那兒?”
……
半小時後,丁垣跟著胖子來到一處出租平房。
胖子拉燈,屋裏頓時亮起來,比起丁垣住的棚屋也好不到哪去,亂的跟豬圈一樣。
胖子去給他倒了杯茶,問他:“兄弟貴姓?”
丁垣道:“丁……我姓郝,叫郝萌。”
胖子噎了半晌,才道:“郝兄弟,您這名字也挺不謙虛啊。我姓方,叫方大海。”
“胖大海?”丁垣一愣。
“方,方正不阿的方!”方大海糾正他:“以後你就叫我海哥吧。”
“海哥,”丁垣從善如流,就問他:“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機,我打個電話。”
方大海把手機遞給他,丁垣一看手機上的日期就心裏驚了一驚,七月二十一,距離庭審已經三個月了?
怎麼回事?
想不出來頭緒,他隻好先給蔣樺打電話,不過他的運氣不好,蔣樺的手機關機。丁垣想查查自己的新聞,但這地方沒信號,怎麼都連不上網,隻得作罷。
方大海從裏屋走出來,扔給他條褲衩,道:“郝兄弟,給你條褲子,幹的,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郝萌謝過他,客客氣氣的問:“能不能再給我找條內褲呢?”
狹小的浴室,不知道是不是熱水器老化,洗了一半水就涼了,不過夏天也無所謂,權當衝涼。涼水兜頭澆上來,讓他的心也清淩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