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不要鬧了,天都黑了咱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每天都在家裏陪著您……”

看著試圖喚醒白文景的女兒,穆菁菁歎了一口氣,卻並沒有上前阻止。

她知道白梔的心裏有多麼的愧疚,為著最後一段時間沒能陪在爺爺身邊,可就是害怕她太過擔心,所以在白文景再次躺進醫院的時候他們便下意識的選擇了隱瞞。

他們本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在醫院裏住幾天他的身體就好了,卻沒有想到這次竟然再也沒能醒過來。

不管白梔怎樣的哭求,白文景始終都沒能睜開眼睛抱著她說一句乖,而他以後再也沒有辦法把自己掌心的溫度傳給小孫女了。

“爺爺已經死了,你就算是再哭他也聽不見的。”

白湯紅著眼睛走了過去,試圖把白梔從地上拉起來,他也是在很小的時候就來到爺爺身邊了,對他的感情不會比白梔差多少。

“你懂什麼,爺爺沒死,她隻不過是睡著了。”

白梔甩開白湯的手,眼睛根本不舍得從白文景的臉上移開分毫。

“你自己摸,他早就沒有呼吸了。”

白湯拉著白梔的手,把它強硬的按在白文景的鼻下,他知道現在就讓白梔認清這個事實或許有些殘忍,但是爺爺已經離開,她就算是再哭他也不會回來了。

“你走開,不要和我搶爺爺!”

白梔把白湯推了一個踉蹌,趴在床上緊緊地抱著那早已冰冷的屍體。

看到白梔已經完全魔怔了,白湯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穆菁菁,現在能把她喚醒的就隻有媽媽了吧。

“讓她哭一會兒,哭一會兒就好了。”

穆菁菁對著白湯搖了搖頭,她能理解小梔對爺爺的感情,所以在剛才的時候便沒有阻止。

“可是……”

白湯死死的地皺著眉頭,在他看來,既然白文景既然故去了,最好還是早日讓他入土為安,這樣對老人也算是一個尊重。

“咱們先出去吧,讓她哭一會兒就好了。”

看到白湯還想再說些什麼,穆菁菁直接伸手把他拉了出去,現在根本不是講道理的時候,他們應該做的便是給小梔一個發泄的機會。

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盛井立即將臉轉了過去,卻隻看到從裏麵走出來的白湯與穆菁菁。

“她怎麼樣了?”

抱著阿祁走過去,盛井通過玻璃看到了正趴在那裏的白梔。

“還在哭。”

白湯無奈的看著盛井懷裏的阿祁,外麵哭一個裏麵哭一個,他現在腦子都快炸了。

“再哭下去嗓子會啞。”

盛井皺著眉頭,伸手握住了門把卻又停住了。

房間裏病氣太重,把阿祁一同帶進去可能不好,回頭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哭的小臉通紅阿祁,舒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把他帶進去。

看到盛井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後,安溪的眼睛閃了閃,卻並沒有做什麼。

在這之後,他們兩個該和好了吧,就再也沒有自己什麼事了。

安溪眼中的苦澀被穆菁菁盡收眼底,不過她卻同樣選擇了默不作聲。

對於女兒和安溪曾經的糾葛,她也清楚,不過那終究還是一場有始無終的記憶吧。

走進病房之後,白梔的哭聲越發的清晰了,盛井已經清楚的從裏麵聽到了沙啞。

他把阿祁放在白梔的身邊,直接用力把她拉了起來。

“阿祁哭了很久,在你把他塞進別人的懷裏之後就一直哭。”

聽到阿祁的名字,白梔終於抬起了頭,正看到那雙往常一貫霧蒙蒙的眼睛此時已是滿眼血絲。

“他若是再這樣哭下去,怕是根本等不到可以做手術的那天,以後永遠的瞎了。”

看著阿祁的眼睛,白梔的哭聲慢慢的變為了哽咽,隻是眼睛裏依舊不停的滴著淚水。

在爸爸出事的那段時間,如果不是爺爺的安慰,她怕是早就被心底歉疚自責吞噬了。

看到白梔的情緒有所收斂,盛井伸出手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抱抱阿祁吧,在你懷裏他才會安心。”

聽著盛井的話,白梔機械的彎下腰把阿祁抱了起來,她的腦子裏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像是一個丟了靈魂的木偶一般。

而隨著熟悉的氣息盈滿鼻尖,阿祁漸漸地止住了哭泣,他伸出手抱著白梔的脖子,嘴裏媽咪媽咪的叫個不停。

“向爺爺介紹一下阿祁吧,他應該見過他。”

盛井扳過白梔的身子,讓她麵對白文景。

白梔看著白文景依舊和藹的麵容,喉嚨裏像是卡了一塊魚刺般,根本說不出來話。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那次她回來的時候就應該把阿祁一同帶回來的。

“爺爺,這是阿祁,我和小梔的孩子您的重孫。”

看到白梔久久沒有開口,盛井歎了一口氣,從背後攬住了這兩個人,向白文景最認真的做著介紹,就像是知道他能夠聽到自己的話般。

“爺、爺爺,這是阿祁……”

白梔終於張開了口,她看著白文景依舊和藹的麵容,換了一個姿勢讓阿祁麵對著那個老人。

此時,阿祁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感覺到媽咪身上悲傷的味道消散了不少,便咯咯的笑著,盡力的想要討好她讓媽咪開心起來。

“認識祖父,阿祁很開心呢。”

聽到盛井的話,白梔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臉上,這個男人是在安慰自己嗎?

“終於舍得把視線分給我一些了嗎?”

看到白梔看著自己,盛井勾著嘴角,低下頭輕輕地吻在她的眼睛上。

有點鹹,那是她還沒來得及拭去的淚水。

“你什麼時候來的?”

“很早就來了。”

聽到白梔在與自己說話,盛井對她眨眨眼睛,他來的比她要早得多。

而穆菁菁成功的讓醫院滯留白文景的屍體,這其中可也有他的功勞呢。

“嗯。”

得到這個答案,白梔垂下了眼睫,在他的眼睛裏,她看到了一個眼睛腫腫的女人,可真醜。

“要是心裏還難受的話,可以咬我。”

盛井認真的看著白梔,之前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當他讓她不開心的,她便狠狠地咬他,不過就算是被咬出血他也從來沒有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