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寶起了床,吃了早飯。抄起掃把開始灑掃庭院,小小的養雞場根本就沒有院牆,直接與隔壁的桃樹地接壤。正是花開時節,滿目都是粉紅的花瓣,沿著樹地與雞場之間種了兩畦油菜,金黃的菜花做為天然隔斷,把小雞場圈成了一個小小世界。
如果沒有母雞的咯咯噠聲與雞糞的臭味,到是一個天然的世外桃源。張二寶清掃完院子,又進了雞舍細心地打掃。所謂的世外桃源,是他腦海中沒有的概念。生活的目標對他來說,就是養好雞,賺錢,然後還債,蓋房,娶媳婦。
張家從來不是被命運眷顧的家庭,張老爹於五年前染上了重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不說,還拉了一屁股饑荒。可憐的老人為了不加重家裏的負擔,幾度尋死,都叫家裏人哭著攔了回來。張大哥是村裏少有的大學生,但是現代社會,大學生多如牛毛,沒有什麼優勢的他,在城裏也隻是最普通的工薪階層。
二年前,終於有個姑娘不嫌張大哥沒有房子而嫁給了他。小兩口恩恩愛愛一心往前奔,這不年初剛生了個大胖小子,樂得張大娘歡天喜地進城去看孩子去了。二寶覺得大哥在城裏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自願承擔了家裏的債務,為了這事,把原來處得對象也吹了。現在的農村姑娘,要求一點也不低。聘金,新房,一項也不能少,更別提二寶這樣的沒錢沒房一屁股債的窮小子了!
鄭默知道他的情況後,拍給他幾萬現金要他拿去還債,被張二寶連錢帶人一起給轟出了門。鄭默終於知道踩到了小兄弟的底線,一連在門外哀求了半天,才哄得張二寶重新開了門。從那兒,鄭默就不再提幫他還債的事了,而是想方設法給他塞些東西什麼的,這些東西都是張二寶切實得用的,再加上鄭默在張二寶心裏著實有幾分威信。兩個人就彼此心照不宣地繼續相處下來。
每一天,張二寶也沒什麼別的心思。
就是算算手裏的錢有多少,夠一個整數就給債主家裏送去。村裏人看著小夥子實在,誠信,都樂意到他的雞場裏買雞蛋。還有熱心的村民,給他介紹了城裏的超市,隔三差五就送一次,時間長了,客戶也就固定了。收入比原來就好了很多。
張二寶看著咯咯噠的母雞,頭一點一點的吃食,心裏就高興。這一撥的雞快要淘汰了,還要聯係孵化場,還要為這撥雞找買家,心裏盤算著,嘴裏就哼小曲。現在行情好,淘汰雞也能小賺一筆錢呢!
哼著歌,把掃出的雞糞裝到推車上推出去。雞場前有一片空場,用土壟分成幾塊,就是曬雞糞的地方。張二寶把雞糞推到空場上,嘩啦一倒,雞糞就倒在一塊空格裏,刺鼻臭味撲麵而來,張二寶已經習慣了。
不習慣的是別人,通往雞場的小橋邊,站了一個人。
白襯衫,西裝褲,文質彬彬帶著眼鏡。這個人站在橋邊的桃花樹下,粉嫩的花瓣映著來人白皙的臉,生生演繹出一副人麵桃花相映紅的景象。
張二寶倒完雞糞,正要拿鐵鍁,一抬頭正好看到不遠處佇立的男子。這個人一看就不是村裏的人,白皙的皮膚,精英的氣質,怎麼看怎麼像電視劇裏的大老板。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出現在小雞場裏?張二寶站直身體,疑惑地望著對方。
“你,過來!”來人雙手叉腰,喊道。
張二寶指指自己的鼻子,問:“我?”
“當然是你!”來人理直氣壯道。“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張二寶四下張望下,方圓幾百米,似乎隻有自己和這個外來人了。他摸摸鼻子,乖乖走到男人跟前。“有事嗎?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