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有些鬆了,幾縷嫩黃色的發絲沿著她的額角垂了下來,在夜幕之中更添了一份嫵媚與誘人,倔強的一雙眼睛犀利的瞅著跡部純寺,竟使得他越發的心神迷醉。

“跡部純寺,你這陰險狡詐的小人,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假惺惺,溫吞吞,要死不死的嘴臉,每次看見你的笑我就惡心死了,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很開心是吧!我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別以為自虐一刀我就會可憐巴巴的跑回來,你丫就是再來三刀我都不會原諒你!混蛋你快給我放開啊!”

跡部純寺沒有放手,臉上的笑卻消失了,漆黑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傷痛,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然而緊抿著的唇卻沒有半句辯白,就這麼靜靜的,不惱不燥的,帶著點憂鬱的看著阿源。

阿源越來越覺得這樣的跡部純寺有些不對頭……

“小源,就是我再來三刀,你都不會心疼我是嗎?一點也不嗎?”隔了好一會兒,跡部純寺那溫潤如玉石的嗓音才輕輕的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響起,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他竟拉著阿源來到了這麼個傍湖少人的都市清淨之地。

阿源的眼睛閃了閃,其實那日看見鮮紅的血從他那白皙的手掌上爭先恐後流下的時候,她的確是被深深的感動了的,不然也不會那麼堅決的同跡部源爭奪身體控製權。隻不過,那次實在傷得太深,痛得太徹,令她再也不敢,和不願掏出真心去相信這個男人了。

“一點也不。”阿源毫無感情的吐出這四個字。

跡部純寺的眼神越發的迷離和憂鬱了,他接著輕聲問道:“小源,你對我真的一點也不留戀了嗎?一點也不愛了嗎?”

“……”阿源屏息思考著,手上也停止了掙紮,然後又如歎息般的說:“是的,一點,也不。”

跡部純寺仔仔細細的端詳著阿源那近在咫尺的臉,眼中的迷離和憂鬱逐漸化為了化不開的柔情和後悔,歎息一聲,他幾不可聞的說:“可是,我卻愛上你了怎麼辦呢,小源,我後悔了,真的。”

阿源聞言,頓時嗤笑一聲,一句醞釀在心口很久的疑問脫口而出:“你愛的是誰呢?你愛我,卻連我是誰都分不清,不覺得太可笑了嗎?”連我是跡部源還是本人都分辨不出來,要說愛,有誰會信?!

可是跡部純寺卻絲毫沒有慌亂,嘴角邊甚至還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和熙的嗓音猶如三月的陽光,“小源,曾經是你說,不管以前的你是怎樣,你都是克拉克家的獨女,是我跡部純寺的妻子。因為是你說的,所以我便不去追究與猜測以前的你是怎樣,現在的你又是怎樣,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你問我愛的是誰,嗬嗬,我愛的,自然是全部的你。”

阿源的心髒猛的緊縮了一下,沒錯,那句話的確是她說的,是她很多年以前,為了坐實跡部源這個身份,以一種交易的態度對跡部純寺說的,而他,也真的從來沒有追究過這件事,仿佛看不到自己妻子的變化一般。曾經以為這個男人是太重利益,所以連妻子都不管不顧,但是現在,他的這個理由,她可以相信嗎?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呢,小源。”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擔憂,跡部純寺鬆開了阿源的手腕,用左手附上了她有些冰冷的臉頰,“可不可以最後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相信我一次呢?這回,我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向你證明我的誓言,我以整個跡部家起誓。”

話音落下,跡部純寺的腦袋就向前一湊,一個溫溫潤潤就如他一貫形象的吻落在了阿源的唇上。因為驚訝,阿源的嘴唇微張,也因此給了跡部純寺加深這個吻的機會,仿佛是對待易碎的藝術品,他落在她唇上的吻很輕很輕,如羽毛般的摩挲,溫熱的唇極盡溫柔之能事的親吻著。阿源的眼裏,是跡部純寺閉著眼,濃密如蝶翼的睫毛,嘴裏心裏,全是這個男人帶著淡淡煙草味的氣息。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舍不得推開他的,然而,也僅僅是這麼一瞬間。猛然間的一用力,跡部純寺措不及防的被推得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在他沉靜得猶如死水的眼神下,阿源緊蹙著眉,像是堅定著自己的決心,也像是不給自己退路的說:“我不會再相信你的,我再也不會讓自己犧牲了。”

利落的轉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平整的水泥路上發出“噠噠噠”極富節奏的聲響,跡部純寺落在阿源身後並沒有追來,而她的眼淚,卻在轉身的那一刻潸然流下。其實她現在也不知道,這樣的拒絕與放棄究竟是對還是不對,以後她還會不會後悔,甚至也已經不知道,跡部純寺的話究竟是真還是假。阿源現在很亂,隻想趕快逃離那個人的視線,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所有的防備都會全線崩潰。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的去了一家酒吧,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的喝下了那麼多杯酒,隻是當阿源清醒過來的時候,饒是酒量驚人的她也有些臉紅頭暈了。看了看時間,已是淩晨了,阿源想起家裏的兒子和女兒,這次一定又叫景吾擔心了吧……想回家,可出了酒吧才發現外麵竟不知不覺間落著傾盆大雨,阿源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的車還留在日本料理店沒開走呢。閉了閉眼,走進雨裏,秋天的雨水很是冰冷,一下就衝濕了阿源的身體,也衝醒了她的神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