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玻璃的櫥窗上,我看到自己像一個怪物。所以,迅速地回酒店,梳洗幹淨,把自己恢複成歐小溪的模樣。對著鏡子,淺笑。還是歐小溪的模樣。隻是,目光裏少去許多的銳利。

早已無所謂。隻是迅速地穿好衣服,燒好茶水,等待那個留信約我的人。不久,門鈴響。我去開門,李黎站在門口。

她近來,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下。

我也坐下,取出一支煙,遞給她。她拒絕,我便自己抽上。

她說:耳朵怎麼樣?

我深深地吸一口煙,說:有事,就直接說吧。

她緊抿著嘴唇,然後打開包,從裏麵抽出一張支票,遞給我,說:這些錢,你先收下。

我諷刺地笑,然後站起來,走到窗前,打開窗子,看著前方。風從外麵吹近來。煙嗆到我的氣管。我使勁地咳嗽。

怎麼了?她問,有沒有看醫生?

我隻說:我不會要你的錢的。放心,今天晚上我就走。答應你們的,我會做到。

她也起身,走過來,一隻手按在我的手肘上。我迅速地挪開,繼續抽煙。她縮回自己的手,怔了怔,隻有說:你要照顧好自己。

謝謝你的關心。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整理東西去火車站了。我下了逐客令。

她點點頭,半晌,說:也好。

我返身,取了支票,預備在她走出房間的時候丟出去。可是,就在我替她開門的刹那,卻看到肖童竟然站在房門前。她是憤怒地逼視著我和李黎。我握緊手裏的支票,然後堆起滿臉的笑,回頭對李黎說:您慢走,我不送了。

李黎看著我,也是同樣鎮定地點頭,拎包,從我和肖童的縫隙間,擦身而去。隻剩下我和肖童的再次對峙。

半晌,她終於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你,的確根本就配不上我。

我淺笑,說:你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愛情,就像你們的豪車,就像你們的鑽戒,是一時興起的玩樂,隨時可以替換。對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事業潦倒的人而言,是奢侈。我舉起手中的支票,繼續說:如果我的愛情,可以賣10萬,20萬,我為什麼不賣掉?我又不是傻瓜!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歐小溪了,沒有辦法這樣大手筆地賺錢了。與其等到將來你一腳把我踢出門,不如痛快地拋售還有價錢的愛情……

她伸手摑向我,然而還是停住,苦笑說:打你,是髒了我的手!

我也諷刺地笑,極不耐煩地說:快點走吧!

算我瞎了眼!肖童說。

你的眼睛,什麼時候亮過?我惡毒地諷刺她。

她抬頭,是詫異地看著我。是從來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無情以及無恥到這樣的地步吧?我卻鄙夷地朝她一笑。她收起目光,倒吸一口涼氣,說:謝謝你的無情,讓我可以徹底忘記。

我也嬉笑,說:謝謝肖總的成全!

她輕蔑地一笑,然後轉身就走,我則狠狠地碰上門。把這個糾纏得我撕心裂肺的女人,趕出門外。因為我是再也沒有氣力讓自己撐下去了。

我頹然地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手裏的支票,被我“嚓嚓嚓嚓”幾下撕得粉碎,扔向前方,那些星星點點的碎片,從半空中,緩緩地飄落下來,摔個粉碎。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坐了多久,也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直到覺得渾身不斷地戰栗,才發現自己隻套著一件TEE,穿淡薄的褲。於是,起身,腳卻麻了,隻覺得整個房間,都是潮濕的,都陷入昏暗的晃動中……但是不管,胡亂地收拾衣服,還有自己,快速地去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