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服了小上海,他是上海女人不請自來的辯護律師。
“唉,算了,你倆就別吵了,守傑來一次不容易,就別提這些事了。”劉皇叔連忙出來打圓場,“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咱們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混一天賺一天。來,大家為守傑的到來,幹杯!”
“幹杯!”大家呼啦啦站了起來,杯盞交錯,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
吃了幾口菜,班花突然問我:“守傑,說說你的情況?”
“我?”我一怔,說,“我還不就那樣唄。”
“你女兒上學了吧?小張還好吧?”
班花說的“小張”,就是我的前妻張佳麗。見她問到這裏,我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了想,畢竟是老同學,也沒什麼必要隱瞞,就說了實話:“嗯,我們離婚了。”
“什麼?你也離了?”大夥兒又一陣吃驚。皇帝輪流做,現在該我送他們驚喜了。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真沒想到,連你這樣喜歡把‘責任’倆字掛嘴邊上的人,也離了。”班花感歎道。
“不過也正常。”老馬又開口了,“以前在學校時,我就覺得你倆不合適。你倆,背景、性格、教養、興趣,差異那不是一般的大。當時我就不看好你們,可見你意誌挺堅決的,又把她弄北京去了,以為你們可能磨合住了。看樣子,我當初還是沒看錯。”
“呃……是,磨合不了。”我沮喪地答道。心想老馬你真是個馬後炮,這話當年你怎麼不早說呢?
“現在離婚的可真多啊。”班花又感歎道,“你說咱們這落座的幾個,算上歐公子七個人,倒有三個離的,這比例多高啊?”
“那沒辦法,現在的女人,不守婦德的太多。有句話說得好,與一個好女人結婚,是在暴風雨中找到了避風港;和一個壞女人結婚,是在港中遇到暴風雨。”老馬又激動起來,他講話永遠都是這種批判現實主義風格。
“噯,老馬,也不全怪女人,壞男人也很多的啊?”小上海又為女人辯護。我真懷疑他是不是被婦聯收買了,怎麼一說話屁股就往女人那邊坐?
晚宴結束,老馬開車送我回賓館,簡單聊幾句後也走了。
我靠在床頭點了支煙,又想起了歐公子,禁不住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盡管沒有見到他,但我可以想象,他是懷著怎樣一種萬念俱灰的心情人間蒸發的。或許,他現在浪跡天涯?或許,他回到了父母的身邊,無奈地等待末日?或許,他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天哪,我完全不敢再想下去了。
婚姻啊婚姻,本該是溫馨的港灣、安全的堡壘。誰知現代的婚姻,卻已淪為最靠不住的東西。
我禁不住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主持婚禮的神甫問夫妻雙方:“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的生命盡頭嗎?……”
在上海那段日子我曾試圖找到歐公子。雖然我對他的病幫不上什麼忙,但畢竟是同學四年,哪怕給他點寬慰,也算盡了心意。或許,找到了他,還能號召同學們搞個募捐,為他籌集一點換腎費用。畢業十幾年,同學們的貧富差距也拉開了,有的已是成功人士。沒準兒大家一努力,幾十萬就湊齊了,能救他一條性命。
要這樣做,前提是必須找到歐公子,知道他在哪裏、是死是活。
因為對上海地界不熟,我總是拉老馬跟我一起找。之所以拉上老馬而不是別人,是因為這幫同學裏,隻有老馬還對歐公子懷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同情。其他人,要麼比較忙,要麼在這座缺乏人情味的城市裏生活久了,人情漸漸淡了。
老馬的孩子由他父母幫著照料,所以他還有些時間陪我。在一同尋找歐公子過程中,他跟我透露了這幾個上海同學的情況。
班花是賢妻良母,她先生人也不錯,過得比較順,小富即安。麻杆雖事業有成,但婚姻不幸,他老婆也是個集貪嗔嬌惰於一身的悍婦。麻杆對她早就不滿意,但礙於有了孩子,他老婆人又精明得很,把麻杆的底牌摸得一清二楚,要離婚成本太高了,也就那麼湊合著過。當然,麻杆有錢,在外邊找了情人,除了找情人外還玩小姐,玩一夜情。別看麻杆胖得跟彌勒佛似的,可身邊總不缺漂亮女人。他老婆也不甘示弱,在外邊養小白臉,典型的同床異夢。劉皇叔的老婆文化較低,對他很崇拜,兩人過得還不錯,但文化差異很大,要談共同語言,也說不上。而小上海,至今未婚。
“啊?小上海還沒結婚?” 我又吃了一驚
“他這是葉公好龍。”老馬不屑道,“這家夥,成天誇上海女人這好那好,問題是他不知換了多少個,可就是不結婚。”
“哈哈,怪不得他看著顯年輕,弄了半天還是個童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