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的年份,肯定是豐收的年份。豐收本就喜悅,而酒這種東西能讓人難受的時候更難受,卻也能讓人快樂的更加快樂。少數民族便認為酒是糧食的精華了。好的東西和快樂要與人分享,酒自然是要拚的了。而且盡情享受現在豐收的快樂,也許能暫時的忘卻對明年生存的擔憂。”
周維第一次嚐到酒味大概是7、8歲的時候就著姑父沾了酒的筷子頭舔了一下,當時隻覺得又嗆又苦,於是許久不曾再嚐試。但後來喝到一種糯米飲料,淡淡的酒味,隻是讓人覺得香甜綿軟,這讓周維覺得飲料裏有點酒的滋味也不錯。再後來,父母飲葡萄酒時覺得葡萄酒算是健康,也給周維一點嚐嚐。葡萄酒比糯米飲料的酒度要高,入口隻是苦澀,周維開始並不喜歡,寧可兌入大量的可樂。直到有一天,心裏難受,想到人家借酒澆愁,周維以為酒是能澆愁的,便一氣喝下許多家裏用做調料的包穀酒,然後晃晃悠悠的倒到床上睡了一天。
醉過就知道,其實酒是不能澆愁的。隻不過是有時候可以用酒醉帶來的身體的難受去緩解心裏的難受罷了。於是,從來不曾愛上酒的滋味的周維,卻愛上了酒的感覺。後來周維也喜歡煙的感覺,也不在於煙的滋味。其實抽過煙嘴巴總是苦得不行,隻是看著煙圈嫋嫋上升,會覺得自己的情緒也在嫋嫋上升。周維後來知道,戒煙最難的不是戒斷尼古丁,而是手、唇,甚至隻是眼睛等與尼古丁無關的感覺。
煙癮本來就不深,且到了真想好好做女孩子了,也沒有了抽煙的環境,周維的煙輕易的便戒了。隻是酒確實戒不掉的,尤其是工作之後。在雲南這個地方,男人不會向女人遞煙,卻一定是要向女人倒酒的。周維喜歡酒是個隱秘,也不難隱住,因為她的外表,更因為她並不喜歡那種應酬裏的喝酒方式。
公訴科周五到一少數民族聚居縣“交流工作”。開會時間不過2小時而已,會後便是順著公路參觀著兩邊絕美的風景,然後進入一排排木屋竹樓,在山水之間品嚐一桌桌野菜、野味。當然,也少不了酒。少數民族自來不愛喝低度酒,諷啤酒為馬尿,紅酒為咳嗽藥。少數民族隻愛喝糧食釀造的純淨的白酒,這種酒的酒度都不亞於二鍋頭,這種酒的爽烈才符合他們的性格。
中國西部人好辣椒,日本人好芥末,都是刺激非好味的東西,都是初接觸難以接受的東西。周維是個很不具刺激性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卻好烈酒、好辣椒,甚至最近也喜歡上了芥末。
和這個少數民族縣院的人喝酒也是應酬,然而這次的應酬卻有點不一樣。菜是野味、野菜,野味裏周維願意入口的隻有野雞,卻也不覺得十分喜愛。相比下來,倒是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清爽利口。而且清淡的野菜搭配濃烈的包穀酒,竟是一種沒有嚐過的美妙滋味。周維自己主動喝了幾口酒,也許因此讓幾個少數民族的檢察官知道她是喝酒的。結果,除了對領導敬酒的人多,便是對周維敬酒的人多了。
周維起初還樂滋滋的消受,慢慢的知道不對勁了。他們敬酒都是唱著酒歌而來,即使你聽不懂唱詞,裏麵熱情得讓人無法拒絕,隻能一杯接一杯的幹下。周維酒量不差,隻是漢族即使號稱好酒量者,也往往是不堪與少數民族比肩的。周維他們都開始飄忽的時候,陪周維他們這一桌的女的副檢察長還是一絲醉意也無,真是不服不行!
回安排好的酒店的時候,周維雖然頭腦清醒,腳步卻已是不穩。扶持的對方的女性同事把周維扶到大廳的沙發上坐下,就去拿房間鑰匙。周維喝多了不會表現激動,隻是想要睡覺。但她知道不能在沙發睡,拚命撐著眼簾。
在已經工作的人眼裏學生都是孩子,也許是大家覺得齊文靜還是個學生,沒有讓她多喝酒。所以她一直是清醒的,清醒的在一旁看著半醉的周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