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該告訴兮兮我收到了禮物,於是平複了情緒,用手機給她發了一條短信:“收到禮物,謝謝”。
她的回信頃刻而至:“喜歡嗎?”
“喜歡。”
“情人節快樂!”又附上一張笑臉,我報以另一個笑臉,然後是雙方的沉默。當我不知道要如何反應的時候,最明智的就是不要反應。我收拾好東西,去廚房給自己煮了點兒喝的——當歸,黃芪,枸杞,杭白菊,最後加一點兒明前龍井——我母親的遺願就是讓我好好照顧自己,這一點我從不曾忘記。
一杯杯地喝著熱茶,暖湯下肚,人突然變得很愜意。我整個人向後躺去,舒展在沙發裏,腦袋裏老是那幅沒有畫完的側麵像。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或者怎麼做。冷漠以對是我正視自己無能的一種慣性,我很想堅持自己的一貫風格,由它來去,巋然不動。但是我又擔心,如果我不反應,從此就會與她相對咫尺,卻心隔千裏。
我想我受不了那種悵然若失。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原來我在糾結的情緒裏睡了一個多小時。北方的冬天,天黑得好早,看了看手機,還沒到五點鍾,窗外卻已是華燈初上。我在窗口看了很久的人來人往,昏黃的路燈,將白天的四野茫茫,映成了眼前的暖意洋洋。我深呼了一口氣,撥通了電話:“兮兮,下個學期我不是很忙,想好好遊一遊江南,你有沒有興趣一起?”
電話裏的兮兮亢奮不已。
“萬一禪闃(qù)砉(xū)然破,美人如玉劍如虹。”若真有報應,也由它去吧。
第13節
日期:2010-02-0707:28:49
(二十三)
我由哈爾濱直飛上海,上午登機,中午便到。不知兮兮幾時到的,我到時,她已等在機場。雖然我看到了她的短信,說是會去機場接我,可我還是不習慣麵對她的體貼。作為“大人”,好像總是應該我照顧她多一些吧。所以當她告訴她已經定好了住的地方,還查了很多旅行資料的時候,我有點兒瞠目結舌。
“怎麼了?”讓我驚訝遠比她獨自完成那麼多前期工作更讓她有成就感。她略帶得意地麵對我的驚訝,接過我的手提行李箱,順勢挽住我的右臂,搖頭尾巴晃地把我往機場外麵拖。我一邊走一邊說:“別挽著我吧!”她一愣,隨即放開了手,表情僵在臉上,像是遊戲打到縞潮,卻突然死機了。我抬起手臂提了提從肩上滑落的背包帶兒,接著說:“要挽就挽左邊吧,我從來不用左肩背包。”然後就親眼目睹一隻小兔兒瞬間死而複活,拖著個大箱子繞到我的左邊去了。
望著我的T-SHIRT牛仔褲,還有吊在背包帶子上的棒球帽,相對於以往正襟危坐的我,兮兮對眼前的一切好像有點兒不適應。我懶得理她用狐疑的目光在我的身上臉上一遍遍地掃來掃去,目視前方趕自己的路。我就知道她忍不住的時候會張嘴問的,果不其然,還沒等到出機場大門,這孩子就挺不住了:“師姐,你沒穿正裝嗎?”我還是目視前方,依然趕路:“你以為我會踩著高跟兒鞋跟你下江南嗎?”她繼續盯著我問:“那你準備正裝了嗎?”我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去盯著她:“如果你問露背的晚裝,那我肯定沒有,普通的正式場合,還可以應付。”她笑,我又補充了一句:“滿意了?”她點了點頭,像被點了笑穴。我也受了感染,雖然依舊昂首挺胸地趕路,卻是春風滿麵。大概是瞥見了我的笑意,她順勢對我說:“晚上跟我去一個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