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劍台外,眾人看的不明所以,不知道那金甲天神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陶正宇隻是打個響指,怎會發出擂鼓之聲。
楚鋒卻是明白,秦寒漁乃是音律奇才,習得一手音律功法,往常對敵,身形飄動間,以手撫琴,便可以將人殺的大敗虧輸。
而陶正宇亦是精通此道,二人之間看似風輕雲淡,實則以是將殺招暗自展開。
音律功法,常有殺人於無形之稱,鬼測難料,神乎其技,有的當時聽了沒什麼事情,實際上已被音功打入髒腑,長此以往,必傷根基。
所以習音律功法者,多為人所忌憚。
秦寒漁道:“非也,你隻是亂我心者,而不是能亂我心者。”
陶正宇微笑道:“如何才能亂姑娘之心。”
秦寒漁道:“你如果自盡在我麵前,或許我的心會顫動。”
“哈哈。”陶正宇大笑三聲,目光灼灼的盯著秦寒漁:“如果在下,想要俘獲姑娘之心呢!”
秦寒漁輕歎:“這就難了。”
“有多難?”
“難就難在資格。”
陶正宇念頭一轉,已然明白這話是何意思,他失笑道:“多少人有這個資格?”
秦寒漁目光一轉,望了望天穹,又看了看大地,卻是一言不發。
陶正宇露出了然之色,歎道:“天上地下,竟無一人可以俘獲姑娘之心,那陶某也不算丟臉了。”
秦寒漁鄙夷道:“你便這般沒有誌氣麼?天下無人可以俘獲我,你便不能超越天下人嗎?廢物!”
陶正宇一怔,隨後搖頭而笑:“姑娘辯才無雙,這樣下去,恐怕在下將被姑娘亂其心了。”
秦寒漁道:“那你該退了下,免得自取其辱。”
陶正宇身子一躬,施禮道:“姑娘好大的煞氣,不才陶正宇,請秦姑娘共撫一曲。”言訖,便向秦寒漁踱步而去。
秦寒漁微露訝色,旋即一笑:“好膽!”
秦寒漁不苟言笑,此一笑,竟如千冰萬雪消融去,百山千野萬花開,冰河溶解,奇花綻放,美得不可方物,圍觀看客們,紛紛眼珠子都瞪直了。
陶正宇卻是目不斜視,與秦寒漁並行一處。
有人搬來琴案玉椅,二人對視一眼,坐在一起。
秦寒漁道:“你奏什麼曲?”
“搶老婆!”
陶正宇雙手按在琴上,輕輕一撥,隻見琴弦顫顫,一股殺伐之音陡然升騰而上,使人如置身在古戰場,不過此音奇怪,竟有吹嗩呐,放鞭炮,敲鑼打鼓混在一處,並給人一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令聽得神魂欲醉,似要投身其中,參與這妙絕之音。
“那我便奏一曲‘滅登徒’。”秦寒漁亦是伸手一撥,清冷色音色響起,漸漸如潮水般擴散,琴音逐漸高抬,使人情不自禁的融入意境之中,充盈在每一個所在。
秦寒漁尾指一拉,整個曲調又生變化,仿佛曠野冰雪大地上,一名提槍之人在大地上,縱橫殺伐,所過之處,無人可攖其鋒。
楚鋒注意到,地麵上的螞蟻昆蟲,不知何時開始,互相殺伐在一處,而外間看客們,修為不高者,亦是神色迷茫,似乎要陷落曲調之中。
這還是被波及的,可想而知,秦寒漁與陶正宇二人,正麵相決,又要承受多麼大的壓力。
“好一曲滅登徒。”陶正宇大笑一聲,十指抓住琴弦,猛地一扯,整個他所奏的曲調,陡生變化。
琴聲中的,喜意、殺意、愛慕之意混合一處,化作一道錚錚劍鳴,給人一種刺破雲霄之感。
突然間,眾人發出嘩然之聲,眼睛盯著論劍台中。
隻見論劍台上,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開放,有人甚至聞到花蕾的芬芳,這是曲子的芳香。
滿場玫瑰中,卓然而立一位白衣劍客,他身姿挺拔,仗劍而立,隨著他的出現,一幅幅畫麵接連而來,在一座大院中,有新娘子,有吹打奏曲之人,有客人、有媒婆、有高堂。
白衣劍客長劍一劃,高堂頓時破滅成渣,他目光一轉,柔情似水的看向那位新娘子。
“好個搶老婆,好大的威風。”秦寒漁微微色變,這看似是真氣化形的景象,實則包涵殺伐之音,亂心之術,一個不防陷入其中,屆時是生是死,隻有落入旁人之手。
秦寒漁素手連彈,整個曲調愈發湍急,就像一條大河,擠到一個狹窄的峽穀處,變的又凶又急,終於曲調升到最高處,發出一聲嘩啦大響,似是大河衝破堤岸,開始湮滅眾生。
二人共使一琴,奏的也不是相同的曲,可以說是南轅北轍,互相矛盾,處處不合。
但奏出的曲子,卻有一種互為奇正,彼此和諧的感覺,悠揚的琴聲,夾著風,帶著殺意,混著戰火,如同一鍋大雜燴,實則已經是精華彙聚一處,變成一道美妙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