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巫蠱娃娃不同。它的頭是銅製的惡鬼模樣,四肢也是銅的,隻有軀幹是布棉所製。隻見這銅頭鬼人前麵用紅線繡了一個周字,後麵繡的是笑庭二字。一根長針前後貫穿,堪堪從周字刺到笑庭二字。元太監一臉驚詫,迭聲問道:“這這這……這就是那銅頭鬼人?!你是怎麼弄到手的,難道你出宮了?”周昂月笑著搖頭:“我天天在華陽宮養病,哪裏能夠出宮。”元太監指著他手中銅頭鬼人,壓低聲音道:“那這東西……”
周昂月道:“你知不知道幾十年前宮中鬧過一起很大的巫蠱事件?那時便是因為這個銅頭鬼人接連死了好幾位嬪妃夫人,後來查出來是一位失寵的妃子做的。那妃子治罪賜死,這銅頭鬼人卻沒有下文了。”說到這裏,他輕聲的笑了:“其實……這些事現在聽來實在無聊,不過以當時的形勢,確是要佩服設計之人的心思和勇氣!”
元太監瞪著倆眼,看來是聽得一頭霧水。周昂月見他模樣,笑著解釋道:“我待在冷宮的時候,裏麵一位宮女婆婆待我很好,她給我講了許多皇宮秘聞。不過……”他垂下眼簾,又去瞧手指上那個黃晶戒子:“不過她大概以為我會老死冷宮,有次為了逗我開心便將她多年前埋在地裏的銅頭鬼人挖出來給我看。我記得那埋的地點,前幾天去了趟冷宮弄了回來。這次正好要用。”他說的雲淡風輕,卻嚇得元太監目瞪口呆:“周侍郎……這老宮女莫不是跟幾十年前的……”“那巫蠱事件啊,她正是那被賜死的妃子的侍女。”
元太監眼神驚恐,突然想到了那時皇帝李暄宇的話:他本是父皇一個小小的男寵。剛進宮就失寵,又在冷宮待了半年。喜光,你若是他,你還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麼?……元太監暗想:我若是他,或許剛一失寵就被群臣諫死;我若是他,或許真要老死冷宮。可他卻沒死……傅家三次害他,他也沒死……周笑庭,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元太監失神的看著麵前清麗的少年,隻覺眼中發冷,漂亮的人兒也看成邪魔。他使勁閉了閉眼,再張開時隻見周昂月正拿著那銅頭鬼人。元太監這才想到鬼人身上竟繡著他的名字,因問道:“這東西既然是你剛挖出來,怎會繡著你的名字?”周昂月摸著鬼人前身那周字道:“是我騙小宮女給我繡手帕。我讓她繡上我的名字,然後再將繡好的帕子裁剪了綴縫成這樣。”突然抬眼凝視元太監道:“你把它埋在儀容苑不易發現的地方,做得到麼?”
元太監下定了決心,搶過那銅頭鬼人連同藏藍布包一並收好了放在袖中道:“你放心罷。”周昂月聽罷輕輕褪下那枚黃晶戒子,伸手拉過元太監的手親自給他戴在指上。“如果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保你出宮。有這戒子,你也能過得半世無憂。”
元太監明白他這是為自己留下後路,直感到哪根經脈燒了起來,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火熱的感覺。他不知該說什麼,隻想緊緊握住他的手,為他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
………
青年皇帝李暄宇未時(下午3點)便從禦書房辦公回來,到達華陽宮時正看見周昂月在試穿禮服。周昂月特意選了件深灰色宮廷綢衫,外罩墨色紗衣,碧玉束腰,發帶也是墨綠玉色。潔白勻停的臉上不染絲毫鉛華,轉過身來望住皇帝的時候那雙眼清澈深邃,仿佛這一眼就看盡心底。
李暄宇似被怔驚,趕忙低回眼色不敢去瞧他。周昂月迎上來拉住皇帝手道:“陛下怎麼了?難道是龍體抱恙?”李暄宇忙回握住他手,一臂自然環著少年纖細腰身。兩人一同往裏走,李暄宇說道:“沒事。隻怕你今日打扮的太漂亮,把朕那些後宮都比下去了。”周昂月笑道:“臣怎敢與您的後宮相比。對了,今晚上禮部尚書常君玉大人要親自送選今年的秀女。一共十位佳麗,據說其中還有兩名男子入選。”他說這話時,語氣一絲情緒也不帶。李暄宇聽他平淡道來,怎麼覺得少些什麼,半天才想到原來是少了醋意,故意問道:“你的意思,朕今晚不能同你睡了?”周昂月道:“按往年的規矩,陛下今日要選一位侍寢。侍寢後第二日要升那位秀女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