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對詩歌感起興趣了?我一本本翻看,何其芳,徐誌摩,居然還有本便簽,上麵塗鴉了她自己的創作。我在心裏暗笑,她幹嘛啊,學人家香菱半路學詩啊。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書,我彎腰撿起,隨手撿起了字紙簍邊的一個紙團,無意中展開,我呆住了。
“我始終相信 / 人的一生是天地間的一次沉淪 / 落葉繁花也都有它們各自的魂......”紙團上赫然是剛才看到的詩句!顯然,上麵還有改動。
我終於徹悟,“彥過留聲”,“彥過留聲”,天哪,這狡猾的人,害我困惑了一個月!我抑製住衝出去找她的想法,心想,等回家了,要你好看。
等了好一會兒, 忽然感覺外麵特別安靜,於是我懷著一絲不安出了房門。外麵,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一如以往。侍應生照例忙碌,隻是遍尋不著彥的身影。正詫異的想撥通電話,有人進來了,捧了一大捧玫瑰。
這花太多了,幾乎完全遮住了送花人的臉。隻見她走到服務台跟領班嘀咕了幾句,領班環顧了一下,繞過鋼琴,拿起麥克風說:“這裏誰是‘曾經伊雪’?”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眼光在所有人臉上掃視一周,發現並無異樣。這時,領班又問:“曾經伊雪是哪位?”目光慢慢定格在我臉上。猶豫了兩秒,我用目光示意她過來 ,小聲問:“什麼事?”
“有個叫‘雁過留聲’的找‘曾經伊雪’,送來一捧花。”我感覺臉立刻紅了,心想,臭彥,還想玩我。於是裝作茫然的說:“我的筆名倒是叫‘曾經伊雪’,隻是不認識什麼‘雁過留聲’”。領班愣了幾秒,說:“秀姐,他恐怕就是找的你了。”我笑了笑說,“雁過也,且留聲,隻是他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空聞其名,不見人聲,這能算認識嗎?”“那這花……”她猶豫著。“拿回去。”我朝門口揮了揮手。
領班見我態度堅決,隻好作罷,折回去對送花人吩咐了幾句,送花人也沒說什麼,離開。我心裏兀自好笑,想象著不知躲在哪兒的彥接到退回去的花會什麼表情。過了一會兒,送花人又來了,徑直到領班那兒,說了一些什麼,領班笑了笑,拿了一張紙朝我走來。我接過紙條,見上麵寫道:“說好相約酒吧,我來了,你不見我嗎?”一看就是彥的筆跡。我笑了,不忍她受過多尷尬,於是向領班要過一支筆,寫了幾個字:“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讓她自己送花過來。”我輕輕在領班耳邊叮囑。領班會意,走回,跟送花人耳語。誰料,送花人竟自顧走了進來。我看了看領班,她一副無奈的聳聳肩。
花近了,卻不見人。“讓她自己送花進來。”我說。捧花的楞住了沒動。身旁音響裏卻響起了彥的聲音。
“曾經,我是休眠火山,默默死守著冰凍山巒。
曾經,我是死水一潭,再難因誰泛起波瀾。
曾經,我是流星一顆,瞬間劃破漆黑夜晚。
曾經,我是孤舟一葉,隨波逐流無法靠岸……”
我心情激動而複雜,眼光搜索著每個角落,卻無法發現彥的蹤跡,她深情款款的聲音還在繼續。
“一個人,浪蕩在寂寥巷口,月色下,和影子相伴麻木遊走。
一個人,酒醉於午夜街頭,任汗水雨水冰涼了全身濕透。
一個人,孤獨在深藍海底,黑暗讓我的眼淚肆意橫流。
一個人,流落在茫茫宇宙,隻為等你把我拯救……”
我瞬時落淚,禁不住喊:“彥,是你嗎?”
“親愛的,你來了,帶來了阿爾卑斯山脈的新鮮空氣;帶來了青藏高原的雪域甘泉;帶來了黃山日出的燦爛陽光;帶來了普羅米修斯的珍貴火種。從那刻起,我的世界因你而新鮮,因你而甘甜,因你而燦爛,因你而溫暖。我的眼睛,再不能離開你的身影;我的耳朵,容不下任何人的聲音;我的嘴裏,充滿了甜言蜜語;我的腦海,思的想的全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