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聽得一頓，沉積了五年的怨和恨，如岩漿爆發般從心底湧起。
“我是恨你！”
“明明是你們唐家對我有所企圖，是你對我有所企圖，是你口口聲聲說，一顆真心完完全全地愛著我。”
“顧家和唐家，血債血償，我有什麼錯？我已經為你手下留情，未牽扯唐家一族其他的人。”
“可唐續，我是愛你的。”
五年前，她問他，對她有沒有一絲絲的愛意，他不敢承認。
後來她死了，他是那麼的痛不欲生，他才知道，他已經離不得她。
他每日每夜承受著失去她的煎熬，越發的明白，他對她的愛，已然深入骨髓，深入靈魂。
“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讓你痛苦，所以我奪取雲銀，想讓唐家的雲銀回到你的手中，讓你成為首富夫人。”
“可你呢？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他的手突然緊緊按在她的小腹上，曾經他不敢觸及之處。
“你拋棄贏兒，帶著未出世的孩子去赴死！”
“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唐續，你為何連孩子出生的機會都不給？”
“你為何非要自殺呢？”
在男人咄咄逼人、鏗鏘有力的質問下，唐續的眼眸漸漸漆黑了下去，整個人也平靜了下來。
“顧沉，你真的愛我嗎？”
“是，我愛你！”他回答得十分肯定，沒有一絲虛假。
“所以，我才找到徐家，找了徐旬，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你留下來。”
他整個人都溫柔了下來，眸中深情似海。
“續續，隻要你乖乖地留在我的身邊，我會用下半輩子來補償你，好好愛你。”
她一臉涼薄，無法為之所動。
“那你去問問你母親和魏存紫，我唐續，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聽得一怔，半晌，慢慢鬆開了她。
天微微亮，顧老夫人便被傭人們叫了起來。
“老夫人，先生來了，要見您。”
“現在？”老夫人人還未清醒。
“嗯。”
這五年來，兒子幾乎沒有主動來找過她，也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他們母子才見見麵，裝出母慈子孝的樣子。
他今天這麼早來，不會是因為昨天下午，魏存紫去找那個女人的事吧？
這件事，表麵上看來，跟她沒有關係。
她心裏是拒絕這個時候去見他的。
“老夫人，您還是快去吧，先生他正等著呢。”傭人小心翼翼地勸說著，大氣都不敢出。
她也覺察出事態有些嚴重，向傭人：“給我換衣。”
她洗換好，來到大廳，看到兒子，心頭一駭。
顧沉一夜未睡，神色憔悴，雙目赤紅，威凜逼人。
“沉兒，你這是……怎麼了？”表麵上，她永遠都是一副端莊慈母的模樣。
“母親，我問你，唐續是怎麼死的？”
老夫人正要扶著沙發椅坐下，聞言，僵站在原地，隨即急促開口：“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又提它做什麼？”
她本能地抗拒提這件事。
“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母親，回答我。”他直直地注視著她，眸光銳利，不容置喙。
她心頭一震。
這不是詢問，是逼供。
“沉兒，你要為了一個死了那麼久的女人，這般質問你的母親嗎？”她拿出母親的身份來，聲音嘶啞地反問：“你心裏，可還有我這個親生母親？”
顧沉的神色越發的涼薄：“母親，如果大哥還在，你會拿我當你親生的兒子嗎？”
老夫人神色一怔：“你……你這是什麼話？”
他麵無表情地陳述：“大哥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你心中顧家長子，顧家未來的繼承人，所以小時候，我但凡在某些地方，表現得比大哥優秀一點，你就會想辦法打壓我，體罰我。”
“顧家家逢變故，你時時刻刻逼著我重振顧家，複仇，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候，我不過才十幾歲，還未成年？”
老夫人身體一晃，倒進沙發椅裏，再也無法直視兒子那雙銳利的眼睛。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唐續的存在，破壞了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原來，他們母子之間的點點滴滴，他一直都很清楚。
他從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銘記下那些事情了。
顧沉繼續發問，他可以不在乎這些，但他必須知道，五年前，唐續是怎麼死的。
“五年前，我的妻子難產，產後身體虛弱，我特地將她托付給你，讓你代為照顧，可你又是怎麼對她的？”
“母親，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剛出世的孫兒，他需要他的媽媽？”
“他是我的兒子，你的親孫子，你卻口口聲聲叫他小賤種，母親，當祖母，你也是這般？”
“同為女人，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對續續，有過一絲的心軟？”
“母親，我再問你一遍，唐續到底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