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愣了愣,以為自己碰上了個吃霸張餐不給錢的,瞥了張帆他們二人一眼,看著又不像那種耍無賴的流氓。息陬地界上不太平,流氓地痞猖獗,經常吃飯店吃早點的不給錢,女人已經習以為常了。
“手頭不方便,下一回來的時候再給也一樣。”她和丈夫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從來不和地痞流氓去爭個裏外,一件不好惹她就躲了。
女人轉身去忙了,張帆看看她忙碌的身影,又看看小飛,“小飛,我這一木匣子的藥丸子,不值咱這一頓飯錢嗎?太不識貨了!”
小飛吃吃地笑,隻顧喝著糝兒,“你快吃吧,大冬天的一會就涼了。”
可正在炸油條的男人往張帆和蔣小飛這邊看了看,他似乎是聽到了他倆的談話。媳婦的病已經拖延了很久了,一直忙著各處趕集炸油條,也沒倒出功夫去渠成城裏去看看。息陬鎮醫院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這裏的人有點病就得去渠成看。
他眼見這會吃早點的人不太多,油條筐子裏的油條也夠賣一陣的了,就信步走到了張帆跟前,怯懦地笑了笑,拿起來小矮桌上的木匣子,拿在手裏看了看問張帆:“這個裏邊的藥真能治俺媳婦的病嗎?”
張帆咽下嘴裏的糝,“你打開看看聞聞是不是正經的藥丸子,藥丸子人命關天還能拿出來隨便糊弄人嗎?”
男人聽了覺得也是,便打開木匣子,隻見十顆黑色的藥丸子撒發著蜜糖的味道安靜地躺在木匣子裏,像十個可愛的黑羊屎蛋子。
“那就頂飯錢吧,這個我收起來了。”男人收了起來,女人還悄悄地罵了男人兩句。
張帆吃完果然就沒給錢,兩個人一直在集上竄來竄去,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息陬的大集和壩子鎮不一樣。壩子鎮趕集趕一天,息陬這裏趕集隻有半天,不到中午十二點,集上就漸漸地沒了人了。
息陬鎮中心大街的兩邊門市房也都顯露了出來。張帆又找附近商鋪裏的人聊天,得知東邊空著的一排兩層的門頭房是鎮上一個富戶蓋了要賣的。沒曾想那個富戶去年出車禍死了,因此這些門麵房改完之後房產證並沒有搬出來。由於當時蓋房他欠了工程隊不少錢,還有建材門市部的賬也沒有結清,因此富戶的老婆六萬塊往外賣這些沒有房產證的房子。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張帆一路打聽著就去了北息陬村。這圍繞著息陬鎮的有四個村,分別是東西息陬和南北息陬,鎮政府就坐落在南息陬村裏。
張帆和小飛往北一直走了有二裏地才到了被息陬。張帆擔心富戶老婆見是開車去再漫天要價,因此他和小飛兩個是步行過去的。
一進北息陬村,過了兩個電線杆子,在第三根電線杆子的東邊第一家,他倆就找到了富戶的家。
這富戶家蓋的是二層的小洋樓。外牆還貼著豎條的白瓷磚,瓷磚和瓷磚之間還用金色的填縫劑做了美縫,看得出是非常講究的人家。大門不是農村常見的紅色或者綠色的鐵大門,而是黑色的鑲嵌著金色鐵藝花的鋅鋼大門,張帆看著這種大門眼熟,就像洪威洪老爺子當時給自己和沈冰的那套在東郊的別墅一樣的門。
想到這裏,他心神一恍,這才記起來上次和沈冰在車上辦的那件事。時隔多日,也不知道沈冰現在怎麼樣了。
張帆和小飛在門口喊了兩句“有人嗎”,就聽得裏邊有人答應著出來了。
可是聲音漸進卻沒有聽到腳步聲,張帆和小飛對望了一眼。直到來人開了門,張帆才明白為什麼她沒有發出腳步聲。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皮膚白皙,烏發順滑,眉宇之間卻帶著淡淡的哀愁。
不用說這一位就是富戶的老婆了,也就是對鎮上東邊那一排二層門頭房有最終出售權的唯一人選。
張帆看著這個女人,心裏不斷起伏,他看著她不說話。她好像對這種眼光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介意,反而笑著說:“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