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 鬼神(一)(2 / 3)

將軍肚非常感謝我,拿著紙錢硬往我懷裏塞,還連聲說:“謝謝,謝謝。”

“不不不、你留著用。”我搖著手說,“我用不上。”

“別客氣,您別和我客氣。”那鬼說,“你遲早得用上。”

沒人和你客氣!我舉起拳頭:“你再給我塞錢我和你急,你別逼我動手啊。”

“看見沒。”將軍肚對旁邊圍觀的鬼說,“這才是社會活雷鋒,做好事不求回報。”

我是想要回報,你也得給我個靠譜的啊。

旁邊收拾東西的小孩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他在和誰說話?”

另一個很堅定的說:“我爸說住這屋子的神經都有點不正常。”

好容易那個將軍肚帶著小瘦子走了,旁邊被招來的鬼也哪兒來的回哪兒了。

我暗中鬆了口氣。

陰風慢慢散去,周圍的空氣開始回暖。

就在我把心放下來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陰陰的說道:“會死呦……”

那聲音雖然不大,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打了一個激靈,轉頭去看。是方才玩筆仙的另外一個卷發女孩,在別人收拾東西的時候一動不動,隻是低著頭,眼神怨毒的看過來。

旁邊的人也被她震住了。

“張佳燕,你說什麼呢?”一個男孩喊。

叫張佳燕的女孩猛然轉頭,盯著那個男孩,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現場忽然安靜下來,隻聽得冷風吹過我那還沒關死的門,吱嘎吱嘎的響。

“沒有送走碟仙,他就會纏著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她這話用的祈使句,一字一句,說的煞有介事。

可是說話得有事實依據,人家小瘦和小胖倆人都手牽著手去辦戶口了,你就算想讓人纏著你人家還不樂意呢。

我拍著胸脯保證:“我說了沒事就沒事,有什麼事我擔著,趕快回家。”

張佳燕走過我身邊的時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你保證得了嗎?”她嘴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陰陰的拋下一句話。

那眼神異常狠毒,不像是十幾歲的小女孩的。

像我這樣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麵的社會英才,也被看的心底發毛。

現在的高中生,真了不得,早熟。

我目送他們離開,走在最後的一個女孩一路走一路回頭看我,走了幾步,忽然跑回來,站在我麵前,羞澀的笑道:“謝謝你。”

我認出這是剛才被我嚇得鬆手的那個女孩,這回看清了,長的很幹淨,看著清清秀秀的。

“沒事沒事。”我一甩手,“為人民服務。”

“我叫胡雅婷。”那女孩說著說著臉就紅了,看起來嬌羞的很。“我在二中上學,今年高三。”

我從來沒想到我的男性魅力如此了不得,連這年紀的女孩都能吸引,後退一步,道:“歲數差太多了,不合適。”

那女孩看向我胸口的貔貅,眼睛彎起來,又是一笑:“你項鏈真好看。”然後紅著臉邁著小碎步跑了。

我心裏一蕩,女孩就應該這樣,可愛!

三娘站在門口往外看:“呦,這是做什麼呢?那麼熱鬧。”

我說:“聽說最近墓地又漲價了,遊魂出來遊行抗議房地產公司的壟斷。”

三娘瞟我一眼,露出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進屋了。

我困的要死,也懶得理會她這到底有什麼意思,回屋躺下就睡了。

這一覺睡的不踏實,還是感覺有陰風陣陣的吹,到半夜竟然覺得手腳都像浸在冰水裏一樣。

按理說這樣早該被凍醒了,但是我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硬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來,外麵劈裏啪啦的下著雨,我舒展了一下身體,沒有什麼大礙,被窩裏也暖烘烘的。

昨天是做夢被魘住了吧,我正這樣想著,忽然聽見貔貅說道:“昨天那幾個高中生不對勁。”

不用他說,我也覺得不對,小小年紀閑著沒事幹,捉鬼來玩,一看就是被封建迷信糊住思想的。

不過加強祖國花骨朵的精神文明建設這事不歸我管,我隻負責宣傳辦,尤其是張貼小廣告這一塊。

那個時候,我理所當然的想著這事應該完了,卻沒想到它隻是個開始。

轉眼到了中午,我準備去廚房煮麵吃,從一出房門,就感覺到有視線一直盯著我

正在奇怪,聽著身後有人詫異的“哎呦”了一聲,然後三娘的聲音響起:“小馬哥,你還活著啊?”

這晦氣的,我一聽心裏就不舒服了,這嘴太欠了!這是看她狐狸精稀有品種,我又打不過的份兒上我才讓著她,要不然我肯定上去親她!

正要發作,三娘又接著說:“看昨晚上那陰氣,我以為你扛不住,看來貔貅對你還是有點用處,能護的你周全。”

我低下頭去看胸口的貔貅,心中一熱,這東西原來真有用,真應了那句話,求人求己不如求皮卡丘。

正在高興地當兒,三娘又問了一句話。

三娘問:“你昨天帶回來的女孩,叫什麼名字。”

我一愣,問:“什麼女孩?”

三娘眯起眼睛,曖昧的瞧著我:“就是跟在你身後進來的那個,長頭發。”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昨天是看著那幫招鬼的人全走了才回來,晚上回來的時候身旁也沒別人,心裏隱隱有些發毛,又問:“小偷?”

“當然不是。”三娘慢悠悠的說,“那女孩看起來挺年輕的,應該是沒死多久。”

她話說完,朝我嫣然一笑,扭著身子走了。

剩我一人站在哪裏,後背徹底涼了。

就在這時,剛才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出現了,我一扭頭,見鞋櫃旁邊的花瓶上,立著一個男人頭,頭發梳得油光錚亮的,兩個鼻孔還冒著血。

我第一眼看著有點陌生,第二眼看著那鼻血,就明白了。

這人頭我見過。

那鼻血是我摳的。

此時這個人頭正以熱切的近於諂媚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渾身發毛。

這輩子第一次有人用這種眼神看我,可我一點也不高興,因為他是雄的。

男人頭咳嗽了一聲,很靦腆的說:“早安。”然後臉就紅了。

我往後退了兩步,我也覺得自己長得一表人才俊秀無雙,可是一個人頭對著我臉紅,那叫一個瘮的慌!

“密斯特馬。”男人頭咳嗽了一聲,“我生前是這裏的管家,是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人,就是去世的太早,還沒有娶老婆……”

我毫無興趣的摳著耳朵。

那人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我幾眼,目光又移到我身旁的冰箱上.

那冰箱是我還住在高級小平房的時候,從二手市場淘來的,我當時被它華麗的外表和樸實的價錢迷惑,二話不說就買了。

回來以後才發現它的表裏如一,不僅功能和價錢一樣樸實,而且還附送了其他冰箱沒有的保溫功能——煮好的方便麵放進去一個小時,拿出來還是熱的。

就因為這,我受到了強子他們無情的嘲笑,後來冬天他們過來喝酒,嫌啤酒太冷,就全扔我冰箱裏捂著。

後來我把它當保溫櫃用,並期待著哪一天它的優點發揮到極致,我可以用它烤雞。

我見那人頭的眼神充滿好奇,心想這屋子多少年沒人住過了,困在這屋裏他不一定能見過這種高科技。得瑟的拍著冰箱門問:“見過沒?這叫冰箱,高科技。”

然後拉開冰箱門,顯擺的說:“給你見識見識,這東西能保溫,你那時代沒有吧?”

我麵對著人頭,邊說邊伸手掏我的半袋掛麵,誰知道手伸過去,摸到一把草一樣的東西。

幾天沒開冰箱,發黴了?

我奇怪的扭頭去看,這一看,嚇得差點把脖子扭了。

冰箱裏立著一個女人頭。

這樣一個個性獨特的女人頭,無論在哪個冰箱裏,都像掉地上的一百元錢一樣醒目。

那稀鬆的頭皮,充滿藝術感的頭發,還有那掉了半拉皮的頭蓋骨,都深深的刺激著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