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賭徒倒是一點不在意,拿出一枚骰子往天空一扔,道:“那麼,我們開始賭吧。”
隨著他的話音,那骰子瞬間擴大,變成一個結界覆蓋整個小二樓。我們麵前出現了一張長桌,桌上放著撲克、牌九、麻將、轉盤各種賭物。
南晨看著麵前的這一切,顯然意識到了現在所經曆的事情非同一般,臉色越發凝重。
三娘和雲美馬上上去檢查東西,然後對我點頭:“這些東西沒有什麼機關,是正常的。”
賭徒哼了一聲,不屑的道:“你們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在這些東西上做手腳都是一些下等人幹的事!我堂堂一個賭魔,又怎麼會使那種下作把戲!”
他倒是忘了當初養小鬼出老千的人是誰了。
賭徒問南晨:“第一把怎麼賭?”
不愧是警察,南晨很快鎮定下來,說道:“這樣吧,第一場賭局你們來擲骰子,扔三個骰子誰點數大誰決定賭什麼。接下來的賭局就由輸家決定賭法。”
我一聽就知道糟了,扔骰子肯定是賭徒的強項,我一開始就處於劣勢。我拿起三個骰子扔在桌上,一個三點一個二點,最後一個是五點。總共十點。
賭徒咧嘴一笑,對我道:“想想剩下兩把賭什麼吧。”然後抓起三顆骰子隨手往桌上一扔,那三顆骰子咕嚕嚕的轉了半天,最後停下的時候,一個四點一個二點一個五點,總共十一點,正正好比我多一點。
“oh。”男人頭歎道,“隻差一點,真可惜。”
“不對。”王亮說,“你看他的骰子數,其中兩個和馬力術的一樣,隻有一個多了一點,這種花色的概率比其他組合點數的概率要小得多,這賭徒分明是在顯示自己對骰子的控製能力!”
那他上來就直接要求賭骰子,我就鐵定輸了!
“嗬嗬嗬嗬。”賭徒笑嗬嗬的問,“你說第一局賭什麼好呢。”
這不是廢話麼,這擺的一堆亂七八糟的賭具我大多隻在電影上見過,有些看都沒看過,名字都叫不出來,你問我不是白問。
“看起來你並不是經常賭的人,那麼我們就玩個簡單一點的好了,第一局隻是個熱身,也用不著那麼嚴肅。”賭徒從桌上拿起一副撲克,“幹脆我們來抽王八吧。”
“……”他這話一出,不止是我,連南晨都愣了。
“嗬嗬嗬嗬嗬。”賭徒把撲克打開,一字排開,從中挑出一張小王一張八扔在桌上,“規則你們都知道吧,成對的牌挑出,兩人輪流從對方手裏抽牌,最後誰手裏剩下王和八就算輸。”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多局,我們就三局兩勝吧。”賭徒拿了一副牌扔給南晨,“拆牌,洗牌。”
“等下。”我說,“咱們比賽至少得比個有水平的吧,怎麼是這種小學生的比賽。”
“小馬哥。”三娘走過來,從桌上拿起幾張牌,洗了一下牌,遞給我,道,“我們試驗一下,把牌背著我們。”
我照她的說法做了,又把牌換了一下。
“他現在手裏有一張八一張王。”三娘轉頭問其他人,“你們知道是那兩張嗎?”
雲美沉思了一會兒,說:“最左邊的一張,有中間偏右的一張。”
竟然給她蒙對了!
“不算,你是妖怪,說不定能看透牌。”我重新洗了一下牌,問雷迪嘎嘎:“你看這樣呢?”
雷迪嘎嘎說:“我來抽!”然後伸手在我的牌上一張一張摸,最後竟然毫無差錯的抽出了王和八。
我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嘿嘿嘿嘿。”雷迪嘎嘎說:“我摸著王和八,你的嘴角就僵硬啦!眼球也不動了!”
我明明已經控製自己表情,結果還是能被人看出來!
雲美點頭道:“一般人換牌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把重要的牌換到自認為安全的地方,之前有三張牌裏,都是你換過兩次的,可見那牌的重要性和一般牌不同。而三張牌之中,你又多次把目光移向最左邊的一張和中間偏右的一張,這是為了確認重要的牌的位置是否正確不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我認為是那兩張。”
“原來如齒。”吊死鬼說,“賭的時候不能有表情和多餘的動作。”
“對。”王亮對我說:“你要裝成是若無其事的模樣。”
“小馬哥還是人類。”三娘搖頭道,“不可能馬上改掉人類下意識流露出來的表情和動作。而且賭徒身經百戰又已經成魔,恐怕不止是表情、動作和眼神,緊張時心髒的跳動,身體和皮膚的升溫,任何身體狀況的改變都會泄露手中牌的信息。”
“我還想這賭局簡單,原來這是個套!”我道,“這麼說我輸定了!”
“這可不一定。”三娘微微一笑,“既然是身體流露出的信息,那麼我們就把那信息掩蓋掉就可以了。”
我奇怪的問:“怎麼掩蓋?”
三娘笑而不語,把目光投向雲美。
雲美甜甜一笑,對我道:“馬力術,你忘記了我的特長了麼?”
“雲美是畫皮,和我們不同。”三娘笑道,“這個時候,她的特長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我可以根據不同的情況,調整身上的皮來改變自己的身份。這麼多年,我裝過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雲美拉著我,邊上樓邊說,“所以無論是體溫,表情,還是脈搏的跳動,我都可以用皮給你隱藏過去。”
“等等……等等……”我說,“你別跟我說要先扒了我的皮再給我套上一個!”
“怎麼可能。”雲美好笑的看著我,“隻要在你的外麵再套上一層就可以了。”
她說完,走進屋子,打開衣櫃,自信滿滿的對我說:“來,你挑吧!”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媽和我奶奶以外的女人的衣櫃!那叫一個觸目驚心啊!別人衣櫃裏一件一件掛的都是衣服,她倒好,一張一張掛的都是皮!
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進了屠宰場的冷凍室,麵前晃蕩的全是掛著的豬皮。
我忍不住問:“這些東西你都是哪裏來的?”
“當然是死人身上剝下來的。”雲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很多人死了以後覺得肉身無所謂了,就允許我拿走。還有一些人,死了以後魂都沒有了,我看扔在那裏也浪費,就拿回來廢物利用了,現在不是提倡節能低碳嘛,沒用的東西這樣也可以充分利用,比較環保。”
看不出她還是個環保主義者。
雲美邊說邊抱出一遝皮扔在床上,一件一件對著我比照:“這張怎麼樣?好像有點大……這張呢……是不是太白了……”
她比得開心,我看著這死人皮往自己身上貼就覺得滲得慌,說:“下麵人還等著呢,咱快點行不。”
“那行,就這張吧。”雲美挑出來一張人皮,“不過放得久了,有點皺,我得燙一燙。”
人皮還能燙!
燙完人皮,雲美拿出畫筆就要畫。
我說:“別畫太詳細,抓緊時間,隨便畫畫就行了。”我想了想,強調道,“主要是臉,不能讓他從我的表情裏看到什麼東西,你最好畫上一幅讓他看不透的臉。”
“簡單一點,但是又要讓人看不透。”雲美沉思幾秒,大筆一揮,馬上畫出來了。
結果我披著皮下樓的時候,樓下人先是一愣,然後全笑了——雲美給我畫了一副蠟筆小新的臉!
“這種時候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用這種臉給自己緩解心理壓力……”賭徒認真的看著我說,“馬力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謙虛的點點頭,然後坐下來,氣勢如虹的揮手:“發牌!”
南晨先打開了一幅新的撲克,然後抽出一張王,一張八,洗了三次牌,一張一張的發牌。這其中他一直回避著我的目光,隻要一對上我的臉馬上就咳嗽幾聲,扭過臉笑。
有了雲美的畫皮,我的身體反映就不會被賭徒看穿,我記著他們之前說的話,小心控製著自己的動作,把手中的對牌抽出去以後,再沒有動過牌。
而為了以防圍觀時表情太多泄露我的牌,吊死鬼男人頭王亮和雷迪嘎嘎都站在了一邊,我身後隻站著讓人琢磨不透的三娘和披著人皮的雲美。
對牌扔完後,我手裏還剩六張牌,按照順序分別是紅心七、方塊三、黑桃五、紅心K、以及一張王,一張八。
出師不利。
賭徒手裏握著四張牌。
第一局由我先抽,知道他手裏沒有危險的牌,我很快抽了一張方塊七,扔掉了一對。
“嗬嗬嗬嗬……”賭徒笑著說,“兩張危險牌都在你手裏,還真令人為難。”他的手緩緩移到最後一張八那裏,然後盯著我道,“是這張嗎?”
這家夥的眼神銳利的盯著我。
我終於感受到這賭徒的恐怖之處,他就像個測謊機,我現在絕對相信他是在根據我的表現來測試我手中的牌,若是沒有雲美的這張皮隱藏我的表情我肯定馬上就會暴露。
表情隱藏住了,剩下的就是我的動作了。
我捏著牌,穩如泰山的坐著,一動不動。
“果真是好技術。”賭徒嗬嗬嗬嗬的笑道,“看不出來,我隨便抽一張算了。”
說罷,他手一揚,抽走了方塊三。
“嗬嗬嗬嗬,”賭徒笑著扔掉了一對三。
在剩下的五和K中,我抽掉了一張K。
現在我手裏還剩三張,賭徒手裏還剩一張,若是要贏,賭徒必須要抽走王和八其中的一個。
換而言之,若是賭徒抽走黑桃五,這局我就輸了。
“真困難。”賭徒看著我手裏的三張牌,說,“三張裏麵有兩張是地雷,這可不好辦。”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表情卻沒有一點改變。
我心裏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既然剛才從那個地方抽到了張好牌。”賭徒握住了那張黑桃五,“我就接著從這裏抽吧。”
賭徒的手放在黑桃五上,停住不動,我不知道他是在試探還是真的想抽那張牌,隻能繼續裝傻。
現場氣氛極其緊張,雷迪嘎嘎湊近了,趴在桌子上緊張的看著我們。
“你的表情可真誠懇。”賭徒又鬆開手,說,“我不得不表揚你,人們經常會用多餘的動作來掩飾自己,可是動作越多,破綻就越多,反而是不動最令人難以猜透。”
見他鬆開手,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隻剩三張牌,抽中的幾率是三分之一。”賭徒彈著手裏的最後一張牌,眯著眼睛看著我,“馬力術,你知道我贏了這麼多次,靠的是什麼?”
我毫不遲疑的說:“那還用說麼,出老千唄!”
“不是!”賭徒啪的把那張牌拍在桌上,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是運氣!”
“我現在已經修煉成魔,被賭神眷顧,隻不過是三分之一的概率!”他從我手裏抽出一張牌正麵朝上放在桌子上,“一點難度都沒有!”
桌子上明晃晃的放著黑桃五。
賭徒扔出了手中的最後一對五。
南晨看了看我們手中的牌,下了判決:“第一把,賭徒贏。”
我握著一手王八,頹然的低下頭。
輸了!
“等一下。”雲美說道,“這還不能算他贏,剛才算規則的時候,賭徒說過,這把三局兩勝。現在隻分出了一把的勝負,最後的結果還沒有出來!”
“沒錯,還沒結束。”賭徒擺弄著手裏的骰子,陰笑著道,“難得有這麼愉快的賭局,我也不希望太早結束。”
“休息一下!”我站起來,帶著人民群眾到我的屋裏商量對策。
王亮懷疑的問:“他是不是用法術看牌了!”
“嘿嘿嘿嘿嘿嘿。”雷迪嘎嘎一邊聽我們說話,一邊偷笑,邊笑還邊偷瞟我們。
我們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話。
“沒有。”三娘說,“我和雲美都在他身後,他若是使用法術看牌,我們不會看不出來。”
我檢查著自己的身體:“他老盯著我看,是不是他在我身上做什麼手腳了?”
“不可能!”貔貅馬上否定道:“他要是對你施法,我馬上就會發現。”
“這麼說。”男人頭說,“真的是他運氣好抽中了?”
“嘿嘿嘿嘿。”雷迪嘎嘎說:“你們怎麼不問我笑什麼?”
“……”我們看了他一眼,繼續討論。
“那腫麼辦?”吊死鬼說,“難道偶們要跟他拚運氣麼?”
我回顧了一下我迄今為止的運氣,哀傷的長歎了口氣,低吟道:“老子看開了,人生一世,生亦何悲死亦何歡。”
“嘿嘿嘿嘿。”雷迪嘎嘎說:“你們問一下我笑什麼唄!”
雲美心腸好,見他可憐,就順著問了:“你笑什麼?”
“嘿嘿嘿嘿。”雷迪嘎嘎捂著嘴說,“我不告訴你!”
欠揍!
我指著雷迪嘎嘎說,“正好咱輸了,誰心情不好,趕緊的,踹他兩腳出氣!”說完,就朝他屁股踹去。
雷迪嘎嘎馬上捂著屁股叫:“我做了什麼你們都沒看出來!”
王亮問:“你做了什麼?”
“剛才……”雷迪嘎嘎神秘的說:“我把牌換了!”
“什麼?”這話一出,我們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