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的位置,咎穿著連帽的鬥篷,遮住了麵容,隨著傳令兵到了韶知謙所居的軍帳。 坐在桌案前麵研究著陣型的韶知謙聽到稟報,抬起頭來,皺緊眉頭看了看咎,有些疑惑,
“你——是從西炎來的?” “是。”咎依舊低著頭。 “孔任叫你來送書信與我?” “是。” “哦?那麼,信在哪裏?” 咎自懷裏摸了一封書信,上前兩步遞過去,韶知謙伸手去接,卻突然看見了拿著信的手竟是細膩白淨,不禁覺出異常,抬眼就往咎麵上看。看到了一雙炯炯閃亮的眸子,正饒有意味的看著他。
韶知謙心下一驚,似是不相信一般死死的盯住麵前的人,半張著口,話都說不連貫了,
“你……你是……” 咎抬手把風帽褪下來,“韶都尉,一別經年,可別來無恙?” “皇……皇上?” 咎不再說話,隻是彎著兩邊的唇角,看著韶知謙的反應,這位昔日的二品都尉卻猛的自桌案前站起來,幾步繞過來,撲通就跪了下去, “末將參見皇上!原來……原來皇上並沒有死的!” 韶知謙的神色很是激動,倒叫咎有點出乎意料,稍定定神, “韶都尉還是請起,起來一樣說話。” 韶知謙很聽話的從地上站起來,捏緊了雙拳,對著咎道: “皇上既然安然無恙,那麼我們複國就有望了!” “哦?”咎揚起一邊的眉毛,“韶都尉果真這麼看麼?” “我本以為孔丞相送書與我,是要商議合力共敵北辰。” “我的來意正是如此。” “末將現在手下有東榿的舊部兩萬餘,兄弟們要是知道皇上還在人世,一定會誓死效忠,與北辰相抗到底!” 韶知謙的果斷幹脆竟讓咎一時也沒了言語,看著這位昔日臣子的赤膽忠心,本是帶著半分疑慮而來的她不知該說什麼了。 韶知謙卻並沒有在意她的疑心,轉而換了一個話題, “皇上!抗敵的事情我們再慢慢商議,末將還是先帶您去看一個人!” “人?什麼人?” “看了您就知道了!來人!點了燈籠來!” 韶知謙叫衛兵打著燈籠,自己頭前引路,領著咎到了後帳的一處地方,小小的窗口裏透出來微弱的光,咎皺起眉頭,不解的看著他。 “皇上請進去吧,裏麵的人見了您,不知道會多高興呢!” 咎轉轉眼珠,想了一想,看不出韶知謙有何意圖,猶豫著慢慢低頭走進帳裏去。入眼的是一個小小的供桌,上麵的香爐裏嫋嫋蕩起來灰白的煙霧,桌前跪著一個人,穿著灰色的布衣,口中在念念有詞。 咎不知這是何人,慢慢的踱過去,小心翼翼的往那人的臉上看。卻驀然入眼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皇姊?!” 琳琅聽到了這聲喚,身體抖了一下,停下了口中的佛經,極是緩慢的一點一點轉過頭來,眼神木然的看著咎。 “皇姊!我是咎兒啊!皇姊你怎麼了?你怎麼會這個樣子?恕兒呢?” “咎……咎兒?”琳琅的聲音輕不可聞,好似怕聲音大了會打破眼前的幻境。
“是我!皇姊,是我!”咎伸手抓住琳琅的雙臂,把她攏到跟前來,直直看著她,
“皇姊,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琳琅勾住佛珠的那隻手慢慢的抬了起來,一點點湊近了東方咎的臉頰,想要碰觸卻又不敢靠近一樣,神色依舊是呆滯的,讓咎的心裏一陣陣的抽痛。 “皇姊你怎麼了?你怎麼這麼瘦了?韓士釗為難你了麼?”咎的眼裏有水霧盈上來,琳琅的形容讓她心痛難抑。 隨後而來的韶知謙低低的道: “長公主自當日從中楚回來就搬進了觀音閣清修,一直未曾離開。韓士釗並沒有膽子為所欲為。隻是,城破當日,小皇子不見了蹤跡,因為情勢所逼,也未仔細尋找。末將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