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拿到那個視頻的時候,是晚上八點鍾。
瑪麗最近一直住在阮家,照顧她的衣食起居。
當時陸澤也質問過為什麼瑪麗會在年明珠家裏,她立馬說道:“約瑟夫也接到了小姐還活著的消息,讓我打探一下情況,沒想到給遇上了。”
陸澤怒極反笑,“這麼說,你們統統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瑪麗一時無言,謊話說的多了容易露餡,這個時候她能少說一句還是少說一句。
陸澤根本就不相信瑪麗的話,他覺得說不定這事兒就是他哥哥做的。結果他派人去找瑪麗的行蹤記錄,什麼都沒查到,白惹了一肚子氣,隻能讓瑪麗守著阮棉,好好照顧她。
“小心燙。”瑪麗把湯放在桌上,有些心疼的說道:“您這陣子總是操心,多喝點,晚上能睡得好。”
阮棉一來北城就經曆了這麼多事情,能不多想嗎?
朋友,親人,接踵而至的冒了出來,個個把她當成新大陸似的看待,有的人歡喜,有的人憎惡,她把那些人的表情統統看在了眼裏。
“我想在青城的日子了。”阮棉捏著勺子怔怔發呆,“早上偷懶睡到九點鍾,看到阿潛站在院子裏澆花。跟你學著做甜點,做壞了也要逼著他說好吃。瑪麗,我好想回家。”
北城就像是一張巨獸的嘴,黑漆漆的讓她看不到光。每個人都戴著麵具,每個人都有事情瞞著她。
她從前總想著恢複記憶,現在卻不想了。
她能預料到,過往必定殘忍。
瑪麗聽的幾乎落淚,小聲說道:“先生傳來消息了。”
阮棉猛地看向她,急切的問道:“在哪兒?”
瑪麗去鎖上門,把U盤插在電腦上,一邊開電腦一邊說道:“鄭國寄回來的,您先看看。”
……
陸沉淵坐在狹小陰暗的地下室裏,對著鏡頭居然沉默了好幾秒。
他本想著撒個謊,說自己忙於公務無法抽身,可是那些早就準備好的謊言,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阮棉,在北城是不是很害怕?”陸沉淵的手慢慢攏成拳頭,露出一個輕緩的笑容,“誠如你所見,我現在被人軟禁,無法去見你。”
阮棉看著視頻裏的陸沉淵,臉色蒼白,形容消瘦,背景是陰暗潮濕的房間,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語無倫次的說道:“我不怪你了,阿潛。隻要你好好的,我都不怪你的。求求你,一定要平安無事,我跟小烏龜在等你。”
她忘記了,這隻是個視頻,陸沉淵聽不到她說話的。
她捂著臉,哭的難以自製,陸沉淵的聲音繼續傳了出來。
“你應該見到了你的父親阮正國,你的朋友年明珠,你的未婚夫陸澤,還有其他的一個人。”陸沉淵的聲音很輕,完全沒有平日裏沉著的質感,仿佛說出去這些話,就會失去什麼。
過了一兩秒鍾,他輕笑一聲,“你聽我這個用詞,帶著多大的醋意。你的父親,朋友,未婚夫。從前在青城的時候,你總是睡懶覺到九點鍾。懶洋洋的光著腳跑到樓下,站在地板上看我澆花,烤焦了的點心都要讓我吃掉。那會兒我不想讓你出去工作學習交朋友,私心想著,那樣的話,你的世界隻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