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1 / 3)

在門口敲門道:「將軍,季太傅在大廳等著,我與太傅說將軍抱病在身不能見客,他非不信,說將軍若不見他便一直等下去。」

我聞言一驚,匆忙起身換衣服去前廳。

季衡在大廳是個坐立難安的樣子,我佯裝出病體飄搖的樣子,咳了數咳與太傅道:「不知太傅大人急著見我有何事?」

季太傅年邁,手腳不大靈活,加上顫手的毛病,手裡捧著的茶驀地灑了一多半出去,袖子頓時濕透,然他卻未顧著袖子,反倒走到我麵前,老態龍鍾的道:「小兒寄信回來,傳信的人把長寧寫給將軍的信誤傳到太傅府,老夫展開信件看到長寧寫了些混賬話……」

他言及此卻是直接跪到了我麵前,顫著手挽著我袖子:「長寧荒唐至此,若有言語冒犯過將軍,請將軍看在老夫這雙膝蓋隻跪過聖上與太後的份上,放過他吧,老夫給你跪下了!」

其實上輩子我與沈眠訂婚時,曾設想過,或許他爹娘看我出息了會與我認錯,慚愧當初看走了眼,然而沒有,我捲了沈眠私奔赴任,他爹娘尋到涼都,也像今日季太傅,覺得他們兒子被我坑了,跪在我麵前,求我放過楚眠。

那時候我滿腔意氣,很不明白他娘為什麼就是從骨子裡看不起我,即使我在涼都做了個雖不大卻也不小的將軍,她還是覺得楚眠跟著我會吃苦受罪。

事實證明,他娘的直覺是對的,我給楚眠構想的種種,終究一樣都沒能實現。

我想扶季太傅起來,他攥著我袖子,就是不肯起來,我淡淡與他說道:「長寧的玩笑話我從未當過真,太傅亦不必當真。」

太傅憂慮道:「若是長寧……」

我接話:「若是長寧再寫信來,我不會回信,實不相瞞,我已遞了辭官折,不日陛下批閱後,我即舉家搬離京城,此生再無機會與長寧相見,太傅可放心了吧。」

☆、第 41 章

在我書房的牆壁上有兩個洇著墨的手掌印,一個印在我五歲那年,一個是我二十歲。

不覺中匆匆過了這許多年頭,五歲的那個印子才到我的腰,掌心小小一團。那時候我覺得日子過得太慢,擠在一個五歲小孩的身體裡,處處覺得彆扭。

然而現在回頭看過去,那時候才是真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因為沒有麵子身份,故而不必時時刻刻掬著禮,做出許多虛偽姿態來。

我以前覺得這一身的毛病脾氣再活幾輩子都不會改掉,然而二十多年過去,卻已磨得差不多了。

我越發覺得自己的脾氣比前幾年好的太多,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自己都記不得從何時起自己也會可憐別人了,太傅出府前,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大約覺得我說的話太像人話,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顫著手從懷裡把長寧寫回京的信件拿了出來,交到了我手裡,道:「多謝將軍成全。」

送了季太傅出去,我把長寧的信扔進了火盆,卻聽見「咯登」一聲,信紙燒盡,一片灰燼裡臥著一枚黃銅鑰匙。

我愣著神去撿,琉璃慌忙攔住我,「將軍,仔細燙著手!」

她用簪子把鑰匙挑起來扔進茶杯裡,不多時降了溫包著帕子交給我,我看了半晌。

隻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鑰匙,看著像是開平常院子的門,鑰匙上刻著兩個蠅頭小字:「子蔭。」

我自苦一笑,不管這把鑰匙的用處是什麼,我到底是個沒福氣的,便讓鄭伯把鑰匙還到太傅府去。

次日早朝過後,薑禮讓德公公找我去偏殿候著。

我在偏殿喝了兩杯茶,等了大約半個時辰,薑禮處理了前朝事務方過了來。

最近朝中發生的事情不少,前線戰事突然發生了變化,今日上朝時我便感覺到高壓氛圍,是以現在看見薑禮莫不狗腿的上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