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麼回事,當時接過那本魔法書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判斷出血魔鬼找上門的意圖了……應該是衝著命運卡·唱詩班來的。
所以聽到血魔鬼用馬丁·路德·金一般的名言做開場語時,路奕就已經準備好了反問。
“放你出來,讓你把殼之世界攪得翻地覆嗎?”
“不。”
血魔鬼終於離路奕的臉遠了些,舞動的觸須們也回攏進了血肉之中,像是一粒粒肉芽,正在被血液所澆灌。
路奕懂它的意思,接著道。
“可血魔鬼·埃博拉,你不就是為殺人而生的病毒嗎?哪怕你自己沒這個念頭,你自己是向善的,可隻要你感染到別人,殼之世界就會倒黴的。你想服我,沒門。”
好在,他確實被一個個受害者的名字,牢牢封印在那本名為《和死亡結緣的血魔鬼》裏。多半,能透過夢境來幹擾到路奕,已經是它能做的極限了。
路奕不清楚這個世界的傳奇和史詩們,是否能管住它,但要是放它出去,必然會引發巨大的災難。
血魔鬼像是在擁抱自己,低聲:“異鄉人……”
“你和我打感情牌也沒用啊,公德心才是關鍵。我們都是從罅隙對麵來的老鄉,這沒錯,但異鄉的生命也不該被你屠殺。”
“錯誤,異鄉人,我不打算殘害無辜的人。我隻是想問,你沒有名為思鄉的感情嗎?”
思鄉?這個詞像是又大又粘的年糕,噎住了路奕的喉嚨。讓無數人慘死的埃博拉病毒,居然出這種話來……
“當然有,每當見到罅隙對麵的舶來品,我都會感覺懷念和難受,因為那是我們的同鄉,卻無法回去了。”
“那你應該能理解我想實現的夢想。”
“……你想回去?”
“是的——這裏不是我們的故鄉,所以,我想回去。”血魔鬼遠離了路奕,緩緩走入被凝固的黑白幻境中,那些生活樸素而傳統的非洲人,似乎正是它所懷念的故鄉親人。
它也會有這樣的感情嗎?
誠然,它來到殼之世界興風作浪,並被記載為血腥曆史,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誰知道它被封印之後,會不會慢慢有了如人一般的靈魂和感情,甚至還想要回到故鄉?
也許是魔法的影響。
但比起探究這位病毒老鄉的心路曆程,有另一件讓路奕心神恍惚的事。
“我們……還有辦法回去,見到故鄉的一切?”
“沒有。”
“那你什麼……”他泄了氣,很無奈地搖頭。
血魔鬼像是要去偷食蜂蜜,卻被蟄腫了嘴巴的熊,黯然而落寞,它接著:“見不到,但……也許有辦法,讓屍體回到那個世界,有些特殊的罅隙,可以往裏頭放東西,讓它流回我們的故鄉。”
“這就是你的夢想。”
“是的,我被囚禁了太久,早已厭倦。我曾經嗜血、曾經……喜愛人類腐爛、血肉模糊時的一切,但……現在我不喜歡了,隻想回故鄉永眠。”
路奕沒有吭聲,搞不懂它的真實意圖。
但萬分之一的風險都不能冒——他不光從新聞和知乎裏了解過埃博拉,更關鍵的是,鳶尾蘭和古書提到血魔鬼,都表現出了深深的忌憚,明它是個極其可怕的存在。
也許這所謂的思鄉,隻是它用來動搖路奕的手段。
突然——血魔鬼不再柔弱,而是將無數觸須圍著路奕擺蕩。
“我會給你報酬……”它的聲音富有魔力,宛如引誘夜蛾的燈火,“力量,你渴望的力量。你可以借用我的力量,抹去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我的精神力也能饋贈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