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雄自己本事不濟,做不到大遊俠那般權行州郡、力折公侯,隻能算是鄉間遊手好閑的潑皮無賴。
然關雄卻每每以遊俠自居,常言自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終有一日定會‘權行州郡,力折公侯’。
當然,關羽對於自己這個族弟的誌向,卻有些呲之以鼻。
且不論關雄為人如何,他對待關羽這個族兄倒也敬重有加,隻因為關羽生神力,十四歲以後就打遍解縣無敵手。
“兄長可知,子欲興兵北擊鮮卑?”
關羽聞言眉頭微皺,努力回憶著前世記憶,卻始終記不起大漢在這個時候北擊過鮮卑。
“自立春以來,鮮卑南下宼邊三十餘次,是以護烏桓校尉夏育向陛下進言,請征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
關雄沒有在意關羽臉上的疑惑,仍舊滿臉振奮的道。
“自從段太尉掃滅東羌以來,為禍西北近百年的羌人元氣大傷,再也不敢襲擾邊境。”
“如今鮮卑不知死活,膽敢興兵犯我強漢,又有段太尉麾下虎將夏育領兵出征,必可一舉掃平北地。”
“兄長勇武過人,何不往北投軍,跟隨夏育將軍遠征塞外,也好建立功勳,光耀門楣,封蔭庇子啊!”
關雄素有大誌,雖然顯得有些好高騖遠,卻也真的有些門路,能夠弄到些尋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雲長聞言,卻是沉默不語。
雲長後世並未聽過夏育,不過段太尉段熲此人的名聲,哪怕雲長身處一千八百年以後,仍然如雷貫耳。
當然,這也歸功於雲長對漢末曆史比較了解。
對於絕大多數後世人而言,段熲並不像關羽那般令人耳熟能詳,甚至很多熟悉三國曆史之人,可能都不知道段熲。
然而若提起賈詡,相信熟悉三國之人都清楚。
《三國誌》中有段關於賈詡的記載非常有趣,其中寫到賈詡在辭官回鄉的途中被氐人所抓,同行數十人皆遇害,唯有賈詡道‘我段公外孫也,汝別埋我,我家必厚贖之’。
氐人因畏懼段熲威名,甚至不敢仔細盤問賈詡之言是否真實,就與其歃血為盟,並且恭恭敬敬將其禮送出去,賈詡也因此逃得性命。
雲長後世讀三國的時候,正是因為這個記載才去了解段熲,了解過後才知道,段熲究竟是一位多麼了不起的名將。
羌人之亂,可以是貫穿了整個東漢朝廷,東漢之所以到了後期財政空虛,很大原因就是羌人的反複叛亂所致。
羌人將近百年斷斷續續的叛亂,把大漢攪得不得安寧,就如同寄生蟲般,不停吸食著東漢朝廷的鮮血。
然而,自段熲成為護羌校尉以後,與涼州羌人各部交戰整整十年,期間共一百八十戰,斬敵首三萬八千六百餘級,獲牛馬羊騾驢駱駝四十二萬七千五百餘頭,用費四十四億,軍士戰死卻僅有四百餘人。
特別是建寧二年那一戰,段熲率領田晏、夏育、馮禪等以寡擊眾,斬羌人一萬九千人,招降四千人。
東羌自此元氣大傷,與覆滅無異,段熲活著的時候,再無羌人膽敢叛亂。
直到段熲死後,羌人才再度叛亂,由此也造就了三個著名的西北諸侯,分別是董卓、韓遂、馬騰。
大漢之所以最終走向末路,與韓遂帶領羌人在西北叛亂脫不開幹係,更與董卓禍亂朝綱有著直接關聯。
若段熲尚在,羌人必不敢亂,董卓之輩也沒有崛起的機會。
可以,段熲就是東漢末年一顆無比璀璨的明珠,也是這個時代武人最敬重的英雄。
故此,當雲長聽護烏桓校尉夏育,曾經乃是太尉段熲部將以後,對於此人頓時肅然起敬。
“兄長,夏育將軍跟隨段太尉南征北戰十餘年,若此次由夏將軍領兵,必定能夠掃平鮮卑。”
“你我兄弟既滿懷報國之誌,何不北上投軍,博取功名!”
關雄揮舞著手臂,臉色由於激動漲得通紅,眼中燃燒著熾熱的光芒。
雲長此時,已經有些怦然心動,不過考慮到自己糟糕的武藝,卻也有些猶豫。
“若我能繼承這具身體的武藝,此時必定毫不猶豫北上投軍,然而隻有一身蠻力,如何能夠在戰場上活命?”
雲長心中如此思量,也未嚐沒有對戰爭的恐懼。
到底,雲長靈魂畢竟來自二十一世紀。
在那個和平時代長大的雲長,雖然曾經也幻想能夠馳騁沙場,為祖國開疆拓土,卻也僅僅局限於精神方麵。
真要讓雲長上戰場,他根本沒有那種能力與意誌。
猶豫再三,雲長終究還是推辭道:“父母在,不遠遊,家中父親仍舊健在,我若此時離去,恐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