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雖然恩威並施,逼迫於夫羅領兵與鮮卑人交戰,卻隻怕此人表裏不一。”
“假如作戰之時於夫羅畏敵不前,卻該如何是好?”
臧洪神情非常憔悴。
相比起曆史上,這個時空的臧洪受到的打擊更大。
曆史上臧旻雖然兵敗,卻也帶領十幾騎逃了回去,哪怕後來被罷免官職永不錄用,終究還是活著回去了。
然而,這個時空由於關羽的出現,曆史已經出現偏差。
本來大獲全勝的鮮卑不僅傷亡眾多,就連位於彈汗山的王庭都被攻破,數萬鮮卑民眾化為枯骨。
也許對於臧旻而言,這個時空哪怕戰死後遭鮮卑人分食用,仍舊比曆史上兵敗苟且偷生,然後鬱鬱而終更慷慨激昂。
隻不過,臧旻的死對於臧洪打擊卻是極大。
特別是得知自己父親被檀石槐當眾烹食以後,臧洪甚至數次哭得昏死過去。
若非有著滿腔仇恨,想要殺掉檀石槐為自己父親報仇雪恨,臧洪可能已經承受不住打擊倒下去了。
饒是如此,如今的臧洪仍舊麵容枯槁,無比憔悴。
關羽也想好好安慰臧洪,卻不知道當如何開口,易地相處,任誰遭遇這種情況也會悲痛欲絕。
“更何況,檀石槐麾下有三萬憤怒之師,縱然於夫羅願意傾力相助,三千匈奴騎兵麵對三萬鮮卑悍卒,恐怕也是螳臂當車。”
以三千兵馬攻擊三萬大軍,無論怎麼看都是自尋死路。
臧洪哪怕對於檀石槐恨之入骨,想要親率大軍將檀石槐挫骨揚灰,卻仍舊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
“阿洪勿憂,隻要這些匈奴騎兵奔赴戰場,我就有信心讓他們死戰不退。”
“至於這三千匈奴騎兵,最終能有多少人活著又與我何幹?”
“隻要能夠為將軍以及諸位袍澤報仇,莫是這三千早就已經離心的匈奴騎兵,就算搭上某之下性命亦在所不惜。”
關羽之語擲地有聲,也都是肺腑之言。
雖然才開始,關羽對於臧旻感官並不怎麼好,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發尊敬這位背負著很重責任的將軍。
特別是最後,臧旻寧願以自己與六千漢軍為誘餌,也要為關羽爭取攻破鮮卑王庭的機會,這種強烈的愛國情懷以及那濃濃的信任,都讓關羽內心震動。
士為知己者死。
不僅古人有這種情懷,來自後世自幼崇拜關羽的雲長,也有這種情懷。
臧旻既然願意信任、器重關羽,還願意把關羽這個出身低微之人當做子侄看待,關羽無論如何也要報答這份知遇之恩。
至於在這場戰爭過程中,關羽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的含義。
哪怕匈奴騎兵如今是大漢盟軍,經曆過殘酷戰場廝殺的關羽,仍舊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將其當做棄子。
“此戰若真能殺掉檀石槐,洪終身不忘兄長大恩!”
臧洪本來還有些灰暗的心理,也被關羽言語中的昂揚清掃一空,本來萎靡的眼神再次變得神采奕奕。
“此戰若我僥幸斬殺檀石槐,兩萬七千出塞的漢軍英魂,也必將得以安息。”
“縱然傾盡全力未能成功,醉臥沙場馬革裹屍,我關羽也絕不後悔。”
“因為我們並不孤單,能與兩萬七千袍澤共眠於草原之上,人生莫大幸事也!”
“與兄長同死,善莫大焉!”
關羽言語中的激昂感染了臧洪和關雄,二人對視一眼,紛紛抱拳高呼,眼中滿是決絕。
鮮卑營寨,可汗營帳。
“可汗,有漢軍人肉充當軍糧,我軍燃眉之急已經解決,各部落後續糧草也會先後運來。”
“然而如今已經過去了幾,卻仍舊未見匈奴人蹤跡,莫非他們已經逃出草原?”
拓跋靜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假如真的如此,我們仍舊駐紮在這裏守株待兔,不僅會空耗錢糧,也將會是個大笑話。”
“可汗不如分兵搜尋那些鮮卑騎兵,若對方果然撤離草原,再召集諸部落殺入匈奴境內報仇雪恨不遲!“
三萬騎兵人吃馬嚼,對於糧草的消耗無比巨大。
草原本就缺乏糧食,再這麼消耗下去,這個冬很多部落都會因為缺糧而有大量百姓餓死。
故此,拓跋靜才會如此焦急。
“真是,令我失望啊。”
檀石槐猛然睜開雙目,眼中失望之情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他將漢軍屍體做成軍糧,並且當眾烹食臧旻以及漢軍諸將,就是篤定像關羽這等豪傑,絕對會為了長官報仇不惜代價前來。
可是坐等右等,鮮卑人消耗了大量糧草,卻仍舊沒有等到匈奴人蹤跡,檀石槐這才覺得失望。
“看來終究是我高看了那關羽,連區區三千匈奴騎兵都沒辦法壓服,也就沒資格充當我的獵物。”
“想比王庭被破,也都是臧旻之功,真是可惜了這樣一位良將。”
檀石槐微微歎息,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