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見狀不由眉頭微皺,勉強壓製住心中惱意,轉頭對著陳宮問道:“敢問先生為何發笑?”
陳宮歎道:“劉表若有呂布相助,的確可以雄踞南方,地位難以動搖。”
“然二者分離不僅實力大減,卻也再無發展可能,日後又怎配與將軍為敵?”
袁術先是有些發愣,繼而心中大喜,急忙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陳宮搖頭晃腦道:“劉表性格穩重,偏向守成,呂布卻侵略性十足,偏向進攻。”
“二者若在一起,可以性格互補,更有荊州以及江東一位後盾,誠難與之爭鋒。”
“然二者分離,劉表無進取之心,隻能偏安一隅,固守荊州罷了。”
“反觀呂布,雖有虎狼之姿,卻人才匱乏,性格莽撞,難成大事。”
“且呂布叛劉表,兩者必然結仇,日後定然相互攻伐。”
“呂布雖勇,奈何荊州人才濟濟,錢糧充足,縱呂布可逞匹夫之勇,亦難以攻下荊州。”
“反觀劉表,雖實力占優,奈何進取不足,守荊州容易,擒呂布卻難。”
“如此二人,又豈配成將軍之敵?”
袁術聞言心中更喜,對陳宮態度也越來越好,道:“先生之言,令吾茅塞頓開,感問先生,我可否趁著二人相爭之際,漁翁得利?”
陳宮卻是搖頭道:“二者勢均力敵,互相攻伐,將軍與劉表摒棄前嫌,視情況左右逢源方為上策。”
“若強行插手二人爭鬥,反倒不美。”
袁術疑惑道:“敢問先生,如何左右逢源?”
陳宮淡然道:“二者相爭,將軍隻需相助弱勢者,令雙方始終僵持,從中榨取好處,這就是左右逢源。”
袁術細細體會半晌,而後撫掌大笑起來。
不過大笑之後,袁術卻是故意道:“若不向南進兵,那麼先生以為,我當向何處發展?”
陳宮並未直接答話,反而走到屋內懸掛的地圖旁邊,將手指向冀州。
袁術瞳孔微縮,臉色極其精彩。
說實話,相比起其餘劉表之流,袁術更想滅掉袁紹。
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袁術乃是嫡子,本來應該得到袁氏鼎力支持,成就大業。
可惜的是,袁紹這個庶子卻得到很多人支持,哪怕家族中也有不少人支持袁紹。
否則,若整合所有袁氏關係網,袁術實力早就能夠橫掃天下諸侯了。
兩兄弟之間,也是從小都在攀比爭鬥,袁術最想擊敗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族兄袁紹。
故此,當袁術看到陳宮手指的位置以後,才會有如此表現。
隻不過,袁術終究還是有些理智,沉聲說道:“東郡、陳留二郡,為大將軍所占據,我若想攻打冀州,隻能先滅劉岱。”
“劉岱雖是庸碌之才,卻終究乃漢室宗親,更兼兗州富庶,錢糧眾多,若想攻下恐非易事。”
事實上,袁術這麼說也是在試探陳宮。
他下個目標正是兗州,想要知道陳宮以及關羽,對於兗州劉岱究竟持有何種態度。
陳宮卻是微微一笑,道:“攻打兗州,的確是很好選擇。”
“然正如將軍所言,攻下兗州並非易事,袁紹此時又正與公孫瓚相持,公孫伯圭雖占據一時之利,料想終非袁本初對手。”
“或許將軍尚未拿下兗州,袁本初已經滅掉公孫瓚,屆時袁本初占據幽、冀、青三州之地,又有劉岱為爪牙,將軍何以為敵?”
袁術聞言,心髒不由劇烈跳動起來。
“難道公孫伯圭與袁紹之戰,大將軍不準備出兵相助。”
陳宮歎道:“大將軍亦是有心無力啊。”
“涼州叛軍韓遂、馬騰蠢蠢欲動,大將軍不得不謹慎防備,否則三輔危矣。”
“且益州牧劉焉,前些時日命麾下督義司馬張魯及別部司馬張修進攻漢中,殺漢中太守蘇固,目無法紀。”
“不僅如此,張魯攻下漢中以後,又殺掉張修,截斷交通,割地自立,大肆宣傳邪教,就連朝廷派去使者亦被斬殺,簡直喪心病狂!”
“益州牧劉焉以米賊作亂阻隔交通為由,中斷與朝廷之聯絡,狼子野心盡顯。”
“陛下聞言震怒,緊急召大將軍返回商議對策,如何還有餘力相助公孫瓚?”
袁術聞言,默然不語。
很多時候,得到某些東西,就勢必要承擔起相應責任。
關羽雖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卻也要維護漢室威嚴,劉焉以及張魯的舉動,都是對朝廷的極大挑釁。
假如關羽不作出應對,所謂的雒陽朝廷,威信將會進一步降低。
袁術皺眉道:“若大將軍無力參與冀州戰事,可否讓我軍借道陳留、東郡,北上攻打袁紹?”
無論如何,袁術都不願意看到袁紹獲得勝利,而且他也沒有信心短期內攻下兗州。
假如戰事拖延下去,真等到袁紹擊敗公孫瓚,袁術亦是無力回天。
如今的冀州戰事,的確是公孫瓚占據上風。
然而,袁術非常清楚袁紹的能耐,也從心底瞧不起公孫瓚這種寒門出身的武夫,故此也不願意相信,二者相爭袁紹會輸給公孫瓚。
就算袁紹最終會敗亡,袁術也堅信那會是自己做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