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楊鬆心驚膽戰,若非張任慧眼如炬,識破了夏侯淵奸計,恐怕定軍山此時已經易主,楊鬆可能也人頭落地了。
出於對張任的尊敬,楊鬆這次居然稱呼其為將軍,而非校尉。
張任沉聲說道:“關中軍神兵天降,趁著午膳時間偷襲沔水渡口,沔水渡口本本就防守鬆懈,這種情況下如何能夠迅速集結五百人,奪取船隻而後逃回南岸?”
楊鬆聞言,頓時羞愧難當。
沔水渡口的確防備鬆懈,在那種情況下,若非親衛拚死相護,楊鬆也不可能逃得性命。
至於糾集五百人奪船渡河,基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張任繼續說道:“這隻是其一。”
“其二,駐守沔水渡口的兵馬,其中將校我大多認識,夏侯淵所率領的五百人,卻沒有我熟悉的麵孔。”
張任如今雖然名聲不顯,官職也不怎麼高,卻已經展露出名將潛質,對於軍中事物了如指掌。
夏侯淵這種計策騙騙別人還沒什麼,想要騙住張任,根本不可能。
“其三,益州軍多為新征召之士卒,並未經曆過慘烈廝殺,身上缺乏殺伐、彪悍之氣,反觀夏侯淵麾下五百人,卻個個彪悍異常。”
“若非我等仰仗地勢,真要放任五百人進入營寨,恐怕一千守軍也並非其對手。”
楊鬆聞言,當即心悅誠服。
“如今走馬嶺、沔水渡口相繼失陷,僅僅憑借一千人恐難守住定軍山,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張任沉吟半晌,道:“關中軍剛剛攻下沔水渡口,立足未穩,若將夏侯淵屍首懸掛起來,定能激怒對麵守將,說不得就能誘使對方盛怒來攻。”
“如此,我們就能憑借地利,再次大破敵軍,挫敵銳氣。”
正是為此,張任才會將夏侯淵屍首懸掛起來,卻沒想到曹仁最終忍住了,並沒有領兵前來攻打定軍山。
眼看此計不成,楊鬆心中有些惶恐,道:“關中大軍很快就能抵達,又當如何應對?”
張任臉上卻沒有絲毫憂色,道:“憑借定軍山之險,縱然關羽傾巢出動,我也有信心能夠擋住對方十日!”
“令弟就領兵駐守於天蕩山,僅需三日即可帶領援軍抵達定軍山。”
“定軍山隻要有三千兵馬,糧草充足的話,我有信心擋住關中大軍。”
“隻要定軍山不失,我軍完全能夠以強弓封鎖江麵,甚至襲擾沔水渡口營寨,還能詳細把握關中軍動向,令其首尾不能相顧,沒有辦法全力攻打天蕩山。”
“守住了定軍山與天蕩山,關中軍就沒有辦法切斷陽平關與南鄭聯係,長時間僵持下去,關中軍勞師遠征,必然撤兵。”
楊鬆聞言,雖然覺得張任憑借一千兵馬,就能守住定軍山十日有些誇大,終究還是心中稍安。
沔水渡口,關中軍營寨。
關羽帶著程昱、陳宮,隔著沔水眺望定軍山營寨,臉色凝重。
“定軍山依山傍水,地勢險要,我軍所有動向都被定軍山敵軍看的清清楚楚。”
“不拿下定軍山,就好比咽喉處被敵人懸掛著一柄利刃,隨時都可能將我們置於死地。”
“隻是定軍山易守難攻,又有張任這種人物領兵駐守,想要強行拿下,恐非易事。”
“若拖延下去,待益州援軍抵達定軍山,更難攻破矣。”
關羽此時,心中有些煩躁。
在關羽印象中,張魯在三國時期隻算是打醬油貨色,如今自己麾下兵強馬壯,能人輩出,拿下區區漢中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現實,卻給了關羽重重一個耳光。
險要的關卡、地形,以及長途遠征所消耗的海量錢糧,都是製約關羽拿下漢中的重要因素。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三國時期為何蜀漢能夠憑借一州之地,與曹魏相持那麼多年了。
巴蜀之地如此險峻,許多關口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縱然進取不足,守城亦是大大有餘。
“無論如何,都要拿下漢中。”
“若得漢中,就可以趁著劉焉在益州立足未穩之際,一舉拿下整個益州,有了益州這個天府之國作為後盾,再據有關中之地,統一天下將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