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是那個陪伴了自己四十餘年的人,對自己溫柔一笑,輕聲道:「爺……」
「阿遠?」
袁明遠聽到有人叫他,知道是李雲瑾,便回頭。李雲瑾一臉擔憂,壓低聲音說:「阿遠,看手機。」
袁明遠詫異,抬頭看田教官,田教官正在背對著他們和另一個教官說話,便掏出手機打開一看,李雲瑾的短信,「阿遠,衛廉好像哭了。你和他認識的早,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袁明遠心裡瞭然,定是他想起了良妃,但這原因如何能說得出口,更何況,生生死死,輪迴輾轉,本就匪夷所思。停了停,回頭叫了李雲瑾,然後搖了搖頭。
衛廉對他額娘也算盡心了。袁明遠心裡想著,轉過頭去在二班方隊裡尋找印祥。十三弟和敏妃母的感情自己是知道的,恐怕現在十三弟心裡有苦難言。這個弟弟是倔強的,自己一直都知道,即使後來他對著自己也少了些親近多了些恭敬--這就是帝王的悲哀,自己也能理解他。從牙牙學語的孩童,颯爽英姿的少年郎,到忠敬誠直勤慎廉明的怡賢親王,心裡的傷痕不僅僅是帳殿夜警後被嫌,還有一道便是敏妃母的病逝。還記得那十多歲的少年,因為哀痛而消瘦的臉頰,眼睛都突了出來,愣愣的跪在那裡,嗓子早已辨不出主人,啞的快要發不出聲來,「四哥,我以為,額娘,隻是病了,隻是病了,隻是,病了……」反反覆覆,每一個字都咬得重重的,彷彿那樣說,敏妃母就真的「隻是病了」。
也許是多年的默契,當袁明遠去尋印祥時,印祥的視線正好也轉了過來。千言萬語,隔著方隊,在昏黃不清的燈光下,兩個人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印祥知道,四哥是擔心自己想起了額娘;袁明遠知道,十三是擔心自己想起了過往。往事如煙,時不時繚繞在心頭,但願現世安好,還願今朝。
「你們怎麼也是最後一段學的比其他段快?」張教官踱步過來,嘻嘻笑著,「老田,老李,咱三隊一起來一段?咱一營的可得蓋過二營的去。」土木係總共有六個班,軍訓時,每三個班組成一個營,每一個班是一個連,女生因為人數少平時訓練所有的班都集中在一起,但晚上的軍隊生活體驗還是各班到各班去。據田教官說,這樣分法是為了更好體驗軍隊生活。
被稱為老李的是三班的教官,個頭矮小,但特精神,眼睛裡都能透出光來。「好啊,隻要老田一聲令下,咱三連的絕對配合!」
田教官聽了也笑了,回頭對一班方隊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李教官和張教官說:「把咱一營集合到一起,開戰!」
很快,二班和三班的方隊都聚集到一起了,大家先站好隊,然後坐下。唐雲澤和印祥悄悄和同學換了位置,各自挨著自家哥哥。也幸虧袁明遠和衛廉都是排頭,他倆才能這麼順利的如願以償。
張教官說道:「拉歌大家知道吧?就是咱讓他們給咱們唱歌。這拉歌有各種拉法,現在我先教你們幾個,想來他們還沒學呢,咱早出手。來,這第一個拉歌的就是,『對麵的戰友唱起來,唱起來,唱起來,不要被我們的士氣嚇壞。其實我,最神采!』就是那個『對麵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的調子。」
張教官邊說邊唱,還自己給自己打著拍子,逗得學生們哈哈笑。因為拉歌簡單易記,還用的是熟悉的流行歌曲的調子,很快,大家記學會了好多,中間還有很多拉歌技巧,比如,看著教官的手勢聲音起伏不斷,鼓掌節奏變換。張教官看著差不多夠用的了,便對田教官說:「要不,現在,開戰?」
學生們聽了個個激動非常,躍躍欲試。
這邊剛唱了句「對麵二營的唱起來」,那邊二營的都動了起來,集合到一起搬著馬紮往一營這邊靠了靠,營和營麵對麵。
一戰下來,戰果非凡。二營唱了三四個歌,二營營長高教官還打了一套軍體拳,最後,因為禮貌關係,一營的也出了一個節目,唱了剛剛學會的《軍中綠花》。
兩個小時的軍隊生活體驗很快就過去了,所有的人都很興奮,解散後各自回宿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支鋼槍手中握》和《軍中綠花》是很好聽的軍歌
想到曾經的皇阿哥蹲在馬紮上慷慨激昂的唱現代的軍歌,怎麼想怎麼有趣·····不知道你們呢?
PS:寒風飄飄落葉,綠蟻颯颯風塵;千古江山如畫,幾人空舉酒樽。這是墨墨自己的想法,總覺得雍正還有其他的帝王走到最後挺孤單的,所以對於數字們,某墨真心希望他們能現世安好,還(huan)願今朝
☆、向左轉 飯卡
等3012宿舍的人都回到宿舍時,已經晚上九點半了。最晚回來的是李雲瑾。李雲瑾一回來就去洗漱,然後爬上床倒頭就睡。袁明遠皺著眉頭,上前把李雲瑾的軍訓服從自己床上拿起來丟回李雲瑾床上。因為宿舍住四人,兩個人是腳對腳的對鋪,李雲瑾和袁明遠同在宿舍左側,林彥青和衛廉在右側。李雲瑾回來後就神色不對勁,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扔到床上時,衣服被搭到了兩張床對接處也不知道。
本來印祥和袁明遠在晚上兩個小時軍隊生活練習解散後一直在操場上聊天。按著前世的習慣,加上今晚學習軍歌的興奮,這一聊不上夜半三更也得到晚上子時,如果不是現代有電燈,二人就會秉燭而談了。可印祥顧慮著自家四哥的身體狀態,明天六點還得跑操,然後一天還得軍訓暴曬,便狠了狠心掐斷滔滔不絕如水奔流的話題,「四哥,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