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腳成直線,落腳要砸坑」,真把人的腳當石頭了。
「現在,大家保持這個動作五分鐘。」
五分鐘?就這樣抬著左腳、金雞獨立,胳膊保持前進狀態?沒一分鐘,就有人歪歪斜斜的腳尖沾地了。
衛廉在保持了這個動作四分半鐘的時候終於撐不住身子歪了一下,忙調整好繼續站著。
田教官雖說嚴厲,但對於衛廉剛才的小動作還是寬宏大量的,他隻是看了一眼衛廉便繼續掃瞄方隊。
終於哨聲響起,這次是大休時間,可以休息十分鐘。
「八哥,原來我們張教官比你們田教頭壞多了。」唐雲澤跑到衛廉旁邊坐著,「你不知道,剛才那個正步走分解動作的時候,他讓我們立三分鐘不許動,金雞獨立啊!」
「三分鐘?不長啊。」衛廉回過頭見唐雲澤臉上明顯的汗漬,就遞過去濕巾讓他擦擦。
「不長?八哥,你是不知道,我們張教官最愛講笑話。剛那三分鐘他幾乎把我們弄得笑噴了。可偏偏還得忍著,還得保持平衡,最好笑的是他竟然把他的水壺放到我一個同學頭頂上,打開蓋,隻要那同學一動,噗哈哈……」唐雲澤想了想,「這一招可真狠毒,嘖嘖……」
衛廉輕笑了笑沒說話,隻是看著遠方的天空。天氣很好,天藍得澄澈,某個有著同樣藍天的下午,有那麼一個人,亭亭而立,穿著高高的花盆底,甩著帕子,頭上頂著一碗水,盈盈向他走來,「我當初學穿花盆底就是這樣練的,」那人言語之中的驕傲就像她甩的帕子一樣,靈動自然,「教我的嬤嬤就把這樣一碗水放到我頭頂上讓我頂著,走路要挺直了背,脖子也不能亂動,偏我那時不愛學,就說走路很簡單,」她笑了起來,腮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所以就吃了苦頭,整碗水都倒了,偏偏嬤嬤頭頂上的碗還四平八穩的,那時我才知道什麼事都要下功夫的,就連走路都一樣。」
「八哥,八哥?」唐雲澤在一旁說了好久卻沒見衛廉給點反應,回頭一看,衛廉眼神遠遠的就像遺留在了遠方,「八哥,你不舒服?曬得?還是想什麼呢?」
「沒,對了,今天咱解散了吃什麼?」衛廉岔開話題。
「八哥,這軍訓都快結束了,咱天天吃麵條,再吃下去,弟弟我就變成麵條了!」唐雲澤抱怨道,「反正今天我不吃麵條了。不如,今天到大骨湯那裡去?」語氣懇求,就像饞嘴的孩童向大人要糖果一般,說完就滿臉期待的看著衛廉。
衛廉心裡一陣心疼,這是自己的九弟啊,是那個一擲千金的小九,可如今為了一碗大骨湯就露出這樣的表情,「好。」衛廉微笑著答道,忍不住揉了揉唐雲澤的頭髮。
唐雲澤一聽衛廉同意了,心裡一陣雀躍。環顧四周,發現李雲瑾和李雲琛兩兄弟不知為什麼又氣場不對。難道又吵架了?對於這兩兄弟,唐雲澤更喜歡李雲琛多一點兒,不僅僅因為李雲琛是他舍友。雖然李雲瑾李雲琛兄弟倆是雙胞胎,但他倆的脾氣性格相差很大。李雲瑾更符閤家長的審美,不僅學習好,待人接物也有獨特的方式收放自如,而李雲琛就悲劇了點。學習成績是剛剛到本校的線的,不過慶幸為人灑脫,朋友很多,還愛開玩笑。從他兩兄弟時不時的鬧彆扭中,大家也都隱隱約約猜到,兩人的矛盾主要集中在李雲瑾看不慣李雲琛的隨性,李雲琛看不慣李雲瑾的規矩。李雲琛在高中就有了女朋友,就是管理係的薛慧琪,而他這一早戀的行為李雲瑾曾阻止過。後來不知怎麼,被他們媽媽知道了,李雲琛就認定是李雲瑾告的狀。
「八哥,你說要是擱在過去,李雲瑾李雲琛就不會鬧彆扭了吧?」不說在大清了,單單早半個世紀他們的年齡都可以當爸爸了,更何論早戀一詞呢。
不會嗎?衛廉卻有點擔心。這分明就是兩個互相看不慣的人,擱到哪都會鬧騰。不管李雲瑾表現的再怎麼雲淡風輕,李雲琛表現的再怎麼渾不在意,也就是維持表麵罷了。嗬嗬,這倒和他們很像。不過,很明顯,自己和他們還是不能比的,李雲琛李雲瑾他們隻是小打小鬧,真到有大事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兄弟齊心的,而自己呢?雖然一再告訴自己,過去的就是浮雲,飄走了就算了,雖然自己拉著小九,告訴他不再想有交集,可每當半夜醒來,隔世的往昔還是會發出噬骨的疼痛,提醒著自己那些高牆囹圄的日子,那些屈為人臣的日子都烙在靈魂上,怎麼也抹不平。這些日子,夜半睜開眼睛,看到睡在對麵床鋪上的人,呼吸輕淺,平靜安詳,就問自己,為什麼他就能這麼放下一切,而自己總是維持著笑容的同時心卻絞痛?他也是裝出來的吧?怎麼可能他就大徹大悟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