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那安穩的睡臉半響,然後抬手探了探他的額,發現高燒已退掉了許多,想必是因為出了一身汗的緣故。
他輕輕歎息著拂去了東方顥臉上沾著汗水的發絲,終於起身緩緩下床。
當東方顥醒過來的時候,已過了卯時。
春日的陽光溫暖和煦地照射進來,屋內的空氣也已清朗如新。
屈平?
轉頭看見身旁空空蕩蕩,東方顥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又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他不禁一陣怔忡。
要不是床上還顯得淩亂,床單上也留有一些痕跡,東方顥會以為一切隻不過是做了一場夢罷了,夢一醒便什麽也不剩了。
腦海中浮起了昨夜屈平那張被汗水濡濕了的臉,煞白的臉容因情事而泛起一層奇異的紅。可即使是在那種時候,他的太傅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清醒,
幾乎是沒有絲毫吭聲一直忍到最後的。
『太傅……』東方顥低頭苦笑著歎息道。
屈平還是喜歡靠在廊下假寐,所以東方顥絲毫不費力的就在一處樹蔭下找到了他。
他的身上隻著一件單衣,外頭罩著長衫,腰上的帶子垂落於地麵,隨著風有一下沒一下輕飄飄地晃動著。他身後那烏黑的發隨意束著,另有一些零落地垂落於耳畔,
臉容看上去仍然帶著疲倦,也依舊蒼白。
東方顥萬般眷戀地抬起手來輕撫上他的臉頰,想起昨夜的纏綿,那種感覺至今還殘留在自己的身體上肌膚中,他雖不後悔,可也免不了會後悔,
因為他無法想像此刻的屈平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屈平感覺到東方顥手指上的溫度,他緩緩的將眼睛睜開了。
他的眼眸清澈分明,眼波沉靜無痕,帶著些許的倦意,看著眼前的東方顥。
東方顥癡癡地望著他,慢慢將手收回,『太傅我……』
『皇上去上朝吧,屈平想休息了。』屈平打斷他的話,別過眼,不再看他。
東方顥動了動嘴,終究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悠悠地注視著屈平的側臉,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屈平的額角,他的發絲落在了屈平的臉頰上,輕拂而過。
閉上眼感受了一會兒,東方顥的唇才緩緩離開,他轉身便要離去,可突然間又停下了腳步。
隻因在那庭園蒼鬱樹木下,皇甫衾就靜靜地站在那裏,一陣風吹過,撩起了她的一角裙袂。
此刻她隻蒼白了一張臉,眼神裏盡是徹骨的寒冷。
死一般的寂靜。
屈平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他轉過臉。
皇甫衾的眼神就落在他的身上,那眼裏的恨意濃到無法化開。
瞬間知道皇甫衾眼中的這股恨意代表著什麽,屈平即使再坦然也覺難以麵對。
『你怎麽在這裏?』東方顥沉聲問道。
『臣妾為什麽不能在這裏?』皇甫衾冷笑著反問。
『你跟蹤朕?』東方顥眯起眼來。
因不想聲張,他在東宮門口僅派了兩名侍衛把守,每晚他也是摒退了身邊的太監自己一個人來的。
『皇上可知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道理?』皇甫衾隻是冷聲說道。
『放肆!』東方顥低喝。
『昨夜臣妾在這裏等了一宿也想了一宿,卻始終無法猜透這樓閣裏究竟藏著何人,能讓皇上這樣的流連忘返……』
皇甫衾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帶著深刻的嘲諷,『今日臣妾終於知道了,原來皇上夜夜都來到這裏,竟是為了丞相大人啊!』
皇甫衾的話語,字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紮進了屈平的心髒。
『住口!』東方顥的眸陰晴不定地注視著皇甫衾,他沒有回過頭去看屈平,因為他不敢回頭。
『隻許皇上做這不倫之事卻不許讓人說嗎?』皇甫衾毫無畏懼,雙眼直直地盯著東方顥言道。
『皇甫衾,若你再多說一個字,朕就誅你九族。』東方顥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嘴裏迸出來的一樣,他的眼底揚起了深沉的怒火。
皇甫衾敢這樣和東方顥說話,已然沒有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裏,可是“誅九族”的罪名卻是她擔待不起的。
不過她雖然閉上了嘴,眼神卻依然淩厲。
『滾!朕不想再見到你!』
東方顥不會在乎,可他知道他的太傅不會不在乎。
——臣可以為了你的愛而死,卻不願為了你的愛而留下。
此時,他終於了解到屈平這句話的含義了。
2008-11-11 17:07 回複
倒黴的偏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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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樓
幕五十四
東方顥緊握住了雙拳,痛苦地將眼睛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