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城,原遼東都司衙門,風忽然大了起來,吹的衙門大堂外屋簷下的燈籠胡亂飛舞,砸在屋簷上,“邦邦”作響。
大堂中,濟爾哈朗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大堂中的清軍將領都是默然。
大堂中間,次子濟度的屍體就躺在那裏,血肉模糊,麵目全非。
“去把燈籠摘了!”
燈籠亂碰,叮叮當當,看到濟爾哈朗目光猙獰,寧完我趕緊開口,門口的軍士,趕緊拿著凳子,把幾個燈籠摘了下來。
終於,濟爾哈朗揮了揮手,軍士上前,把濟度的屍體抬了出去。
大敵當前,由不得他分心。
“明軍沒有動靜嗎?”
濟爾哈朗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侄子尚善。
“明軍準備攻城,人馬向城北集結,看樣子是要堵截咱們。”
尚善小心翼翼上前稟報。
“城中的糧食夠用半年,就讓他圍吧,困死這些明狗!”
輔國公額克親恨恨說道。
這位努爾哈赤的孫子,睿親王多爾袞的死黨,對殺害他叔父多鐸、阿濟格的河南衛軍,沒有一絲好感。
“還是小心些。王泰這個狗賊,可不是善茬。豫親王可就是栽在了他的手上!”
錫翰,努爾哈赤的侄子,也是多爾袞的支持者,他無疑要謹慎許多。
“王泰這狗賊確實毒辣!吳三桂這個狗漢奸殺了豫親王,自己又消失的沒了影子,肯定是被王泰給陰了!”
錫翰的親弟弟西訥布庫,搖搖頭說道。
這樣說起來,他還得感謝王泰替多鐸報了仇。
感謝個屁!王泰屠刀下的旗人清人,少說也有十萬!
“這有什麼奇怪的,漢人最喜歡玩卸磨殺驢了!寧完我,你說是不是?”
額克親向著一旁滿臉賠笑的寧完我問道。
“你笑什麼,你賣笑啊?”
軍中悍將冷僧機,他看著寧完我,冷斥了一句。
“是是是,幾位爺說的是!”
寧完我低聲下氣,幾個王公大臣哈哈大笑,大堂中的氣氛也輕鬆了一些。
額克親、錫翰、西訥布庫,濟爾哈朗看著自己的這幾位堂侄堂弟,以及將領冷僧機,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人都是睿親王多爾袞的心腹,至於能不能領兵打仗,就不得而知了。
多爾袞將這麼多信任之人放在這裏,顯然是要死守遼陽城了。
他這是要防止自己退兵呀。
這倒沒有什麼,關鍵是,這遼陽城,真的能守半年之久嗎?
守不住也得守!背後就是盛京城,眾人的妻兒老小都在那裏,一旦遼陽城被攻破,大清國可就是大禍臨頭了。
王泰這個狗賊,不得好死!
濟爾哈朗咬牙切齒,臉上肌肉扭曲。
“巴布泰和嶽樂都被砍了頭,看來這王泰,是要和咱們死磕到底了!”
錫翰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安。
“就是不知道,範文程那個狗賊,到底怎麼了?”
“人家是漢人,當然要找主人呢!寧完我,你說是不是?”
額可親和冷僧機,矛頭又指向了寧完我。
“額可親,糧食你可要看好了,可不能出了岔子!”
寧完我正在想怎麼回答,濟爾哈朗鄭重其事,板起了臉來。
河南衛軍兵臨城下,城中暗流湧動,一旦被居心叵測之人毀了糧食,或是巷戰時被明軍燒毀,遼陽城可就不攻自破了。
這個時候還以取笑漢人為樂,有那麼可笑嗎?有那個閑情逸致嗎?
“鄭親王放心就是,糧倉都是我滿洲勇士把守,絕不會出事!”
額可親拍著胸脯保證。
看到濟爾哈朗的目光掃了過來,寧完我趕緊滿臉賠笑,點頭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