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傳出。大蛇丸站在門前頓了頓,門卻被先一步打開了。
熟悉的金色發絲和如同天空般澄澈的眸子。已然長成了青年的波風皆人愣了愣,好像有什麼從那雙眼睛中一閃而過,可是下一秒他卻恢複了平常的笑容,“大蛇丸老師,是來接任務的麼?”
大蛇丸微微頷首,如同往常一樣擦身而過,卻沒有看到身後的那個人在一瞬間隱去了笑容,滿是複雜地看著他的背影。
留在火影辦公室的還有三個孩子,也是波風皆人的弟子,宇智波帶土、琳、未來的拷貝忍者卡卡西。
此刻的宇智波帶土仍將大半個身體靠在火影桌上,大聲爭論著什麼,“火影爺爺,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們吧,我們可是很厲害的喲!”一旁的卡卡西表情冷漠地看著他,琳有些尷尬地一會兒看看帶土,一會兒看看卡卡西,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大蛇丸看了一眼那個表情冰冷的孩子,忽然想起大概就是這種時候,一個任務改變了好幾個人的命運。宇智波家的小子永遠地沉睡在了敵人的戰場上,而卡卡西卻獲得了拷貝的力量。不過這些東西,對於他而言又有什麼相幹呢。畢竟,比起一個沒什麼潛力的宇智波家的小鬼,那些木葉的高層們更加希望看到一個強大的拷貝忍者吧。
他沉默著走上前去,在兩個人略帶敬畏而剩下一人微微審視的目光中道,“猿飛老師。”
“啊,是大蛇丸啊,”正焦頭爛額的三代看到心愛的弟子,露出慈愛的笑容來。他從抽屜裏取出一疊卷軸,“那麼,這些就拜托你了。”
大蛇丸略微翻了翻,發現這其中不乏機密的東西……這個老人,信任他就猶如信任他自己。
大蛇丸的動作頓了頓,隨即道,“那麼,我走了。”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三代不慌不忙地取出煙鬥,對停下腳步的人道,“大蛇丸啊,你也不小了,怎麼也不考慮一下結婚的問題呢?”
一旁的宇智波帶土噗的一下噴出一口水來,“結……結婚。”
而黑發的男人卻連表情也沒有變一下,他抬起頭來,卻對上老人慈愛中飽含著擔憂不舍的眼神,甚至帶著些微的絕望與祈求。
“不,”他靜靜地道,“不用了,這一條血脈,沒有流傳下去的必要。”
你……終究還是知道了。三代看著眼前這個他為之驕傲的孩子,感到自己老邁的心開始一陣陣的抽痛。他親眼看著他從一個幼小虛弱的孩子,成長為現在這樣一個優秀的忍者。在他的心裏,早已不僅僅是將他視作自己的弟子,更將他視為自己的孩子。可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卻因為那個血脈中的詛咒,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他無法告訴他如此殘酷的事情,可是不出所料,這個聰明的孩子早就從什麼地方了解到了自己的命運。即便是如此,在他三十幾年的人生中,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悲傷絕望……作為一個火影,他沒能給予他更好的童年,作為一個父親,他沒有辦法挽救自己的孩子,猿飛日斬凝視著著大蛇丸,看著他從兩歲起一直抱養在身邊的孩子。深沉的悲哀包裹了他,可他卻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
他不希望草稚家的悲哀的血脈繼續流傳下去,同時他卻也不願大蛇丸獨自離去,在這世上連存在的痕跡也無……罷了罷了,這個孩子想要怎樣,便隨他去吧。
三代輕輕地取下煙鬥,呼出一口沉重的煙霧。“……我知道了,你去吧。”
大蛇丸默默地凝視了一會兒這個一直無條件關心自己,從三十多年前便照顧著自己的人,忽然彎下腰,朝三代無聲地鞠了一躬。而直起腰的時候,他便又是那個冷漠、殘酷,仿佛沒有什麼能進入他眼中的大蛇丸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默默無語的三代和用吃驚的眼神看著他的三個孩子,轉過身去,以一種仿佛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的堅定的步伐,離開了這間凝滯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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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見到皆人和這幾個孩子是在半個月之後。第三次忍界戰爭使得他的任務不但危險而且繁多,能夠相見的機會並不多。三人組變為了二人組,好幾天前那個名為宇智波帶土的孩子獻出了他年輕的生命,化為慰靈碑上的一小行文字。而另外兩個人則顯得憔悴了很多,包括他們的老師,波風皆人,原本明亮如同沒有雲彩的天空的眸子也暗淡了下來。
大蛇丸看著那個銀發的倔強地遮著一隻眼睛的冷漠少年,無暇去猜想同伴的死給他帶來了什麼,他隻是轉過頭來,對著一直凝視著他,微微透露出無助和脆弱的的波風皆人道,“皆人,你是他們的老師。”——所以,唯一不能過表現出脆弱的人,是你。
“……我明白了,大蛇丸老師。”已經成長為青年的人微微一愣,隨即垂下眼簾。於是大蛇丸也就不能看到,這個人眼中滿滿的苦澀。
時間的流逝帶給了波風皆人更多的穩重與成熟,然而那一顆心中所擁有的溫柔,卻從來也沒有改變過。或許他能過漠視敵人的死亡,然而弟子的死,那是刻於其上的第一道深深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