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1 / 3)

的不對,晴明雙掌合十。這兩天一直糾結於兒時的夢境,竟然連這個也忘了探問,難怪頗為維護那位師弟的保憲要生氣了。

“需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吧。”保憲憤憤地道,腳下的步子卻一點不亂,“聽好了,小師弟的名字是……”

“晴明大人!”來人的呼喚打斷了保憲的話,“忠行大人在叫您。”

保憲的話噎在嘴裏一時吐不出來,父親的名字讓他下意識地立正站好。晴明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搖搖頭道,“你先去吧,我馬上回來。”

門廳之外,一位白衣的少年安靜地坐著,四周是詭異的寂靜。所有人下意識地遠離了他,站在靠近牆角的地方。紙門被從外推開,“葉王大人,儀式已經準備好了。”“是嗎?”少年微笑著站起身來,仿佛沒有看見那些厭惡驚懼的眼神,長長的白色袖口遮住了雙手,葉王正了正頭上的黑色烏帽,動作流暢得仿佛已經做了千百遍,從容優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很久沒有穿這樣正式的衣服了,竟然會感到不習慣。少年在心中暗自苦笑,推開門露出溫和的虛偽表情。“那麼,走吧。”忽然,他的表情頓住了,注視著遠處堪堪消失在拐角處的青色背影。

【怎麼了?】感覺到了什麼,九尾用尾巴纏繞著他寬大的褲腿。

“沒什麼,”葉王忽然一笑,眸色暗沉而漠然,“並不是需要在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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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晴明急衝衝趕到的時候,儀式已經進行到了末尾。不知道為什麼,人群中保持著一種異樣的寂靜,仿佛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緊緊地抓住了每一個人的心神。

雖然這種場合保持嚴肅莊重的氣氛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這樣的情況卻還是第一次。有些驚訝地斂起幾分笑容,晴明走到保憲身邊,剛要說話卻看見對方幾乎失神的表情。少年直直地注視著道路的末尾,竟連他的到來也沒有覺察。一點一點地,隨著一個人影的前進,兩邊的人群自然地後退,一切自然得仿佛本能一般。

那行來的少年白衣如雪,黑發如墨,俊美的五官還稍顯稚嫩,可見年齡並不大。然而他的嘴角卻噙著一絲涼薄的笑意,明明是不大的年紀,卻偏偏姿態從容、步履沉穩,一舉一動又帶著說不出的威儀。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即使是成年已久的師兄們也是如此。那些不自覺退開的舉動表明了一切,在內心深處,人們懼怕著他,也懼怕著那一雙仿佛洞悉一切的黑色眼睛。這個人,生來就是立於眾人之上的。

不愧是麻倉家。賀茂忠行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弟子的少年,感覺到純粹龐大的靈力波動從他身上傳來,那力量醇厚又溫和,一點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年應有的暴躁單薄。這個名為葉王的少年,他對於靈力的控製程度,隻怕比他更盛。教導二字,實在是他大言不慚的蠢話了。

晴明神情恍惚地看著那個緩緩而來的人影,幾乎要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另一個夢境。即使過了十年,那個人留在他心中的模樣仍是如此鮮明,以至於隻要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葉王長高了,五官也逐漸脫離了兒時的柔和可愛,可是殘留在他眼底的那一份冷漠,過了十年也沒有改變分毫。少年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身影才在這個世界裏格外的鮮明。鮮明到刻印一般留在了心底,任憑時光衝刷也無法忘懷。

那是他一生中最辛苦、最絕望,也最恣意,最歡快的時光,那些積累了十年的情緒一瞬間溢滿了心底,幾乎要讓他落下淚來。可是他沒有,安倍晴明在很久以前就發過誓,無論如何都不再哭泣了。他像個傻瓜一般僵立在原地,用貪婪眷戀的眼光一直一直地注視著人群中的少年。他看著他一步步走上高台,姿態恭敬地淨手、行禮,冰涼的泉水順著漆黑的長發流淌下來,少年的表情分毫未變。然後他站起身,對所有人點了點頭,眼睛裏仍然是化不去的最深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