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卷發就叫了起來,“娃娃,娃娃快點兒,虞總,虞總在外麵,好像還帶了個醫生!”

這聲音一出,娃娃瞬間就怔住了,宿舍裏很多其他的諾爾族也都怔住了。

虞總是誰他們都知道,整個亞特帝國都知道,可,可虞總帶了個醫生來?而且看黑皮的樣子,怎麼好像還是給大眼楮看病的?

就不說他們常年封閉在學院裏完全沒有機會認識虞淵這一類的高階魂獸了,哪怕就算是認識,一個高階魂獸可能會為一個連畢業都沒有的諾爾族找來醫生嗎?

大眼楮的宿舍裏站著的可不隻是他們班上的人,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班的諾爾族,大家很多都是一起長大的,所以比誰都清楚彼此的情況,根本就不相信會有這種可能。

紛紛覺得一定是黑皮他們太想救大眼楮,都產生幻覺了,然而當他們也順著朝門口站去時,卻統統都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隻見在諾爾族的男生宿舍前---正擺著張大臉,魂獸族的大臉,見他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之後,沖他們一笑,然後一隻手直接把黑皮抱出來的大眼楮給拎走了。

而宿舍麵前通往大道的地方,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被敞開了一個柔軟的透明帳篷,那種最新型的野外手術帳篷,之前出來的時候因為外觀很好看,風靡了不少上流貴族,學院也進了兩頂回來做樣子,可根本就沒有人真的接近過或者是用過。

這麼一下,看的那群跟出來的諾爾族全都呆了。

娃娃在看見菲利普把大眼楮一把撈走時,下意識地就想追上去,可看著遠遠的虞淵,和同樣魂力不弱的菲利普,又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隻是站在遠遠地怯生生地看著他們,想上前又不敢,眼圈都紅紅的。

黑皮和卷發還有雀斑他們都站在她身邊,同樣看著大眼楮的方向,好像都明白了什麼,目光裏重新燃起了希冀,他們都知道,如果說現在有誰可能救一救大眼楮的話,就隻有眼前的這兩個人了。

就在這時候,褚書墨才好不容易地從人堆裏鑽出來,出了很多汗,小腦袋上的毛都濕掉了,看見菲利普認真的看著床上的大眼楮,並且在好好上藥,才好不容易鬆了口氣。

慢慢地蹭上去拉了拉娃娃,“啊咿呀。”大眼楮會沒事的。

娃娃眼眶濕漉漉地看著褚書墨,很無師自通地聽懂了他的話,“謝謝你。”

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牽起了褚書墨的小爪子,目光緊張地看著大眼楮的方向,小手卻握地緊緊的。

褚書墨微微一愣,然後臉有點發紅,如果說之前那個擁抱是朋友之間純潔的擁抱的話,那這個牽手手還真的是……

嘿嘿嘿,褚書墨低著頭傻笑了兩下,這輩子上輩子加起來,還第一次牽小姑娘的手呢。

一邊傻笑,一邊小腦袋不自在的四周轉轉,時不時鼓一鼓嬰兒肥的小臉蛋,分散一下注意力。結果目光很努力的轉啊轉啊轉啊轉,來來去去,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褚書墨的目光下意識地就扭了過去。

然後就隔著千山萬水,對上了虞淵的雙眼。

那雙眼楮看上去平平淡淡的,仿佛隔著一座又一座的山,又仿佛隻有那麼一座,卻穩穩當當,不怒而威。

褚書墨和天衍帝認識了十幾年,但在一起的卻隻有那麼區區兩年,可無論是十幾年,還是兩年,有一點一直沒變的是,他始終都很喜歡天衍帝的眼楮。

無論是少年時那明亮又執著的目光,還是至尊時深沉而平穩的眼神。

前者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了他無限的希望,後者在最脆弱的時候給了他無窮的安全感。

讓他一度喜歡這個人到了骨子裏。

當年映雪台下的太師曾經說過,他不過是太脆弱的時候剛好有了個心理依靠罷了,真的拋卻那一些,未必會對天衍帝那麼執著。

可褚書墨卻覺得,人一輩子最需要的,不就是在你最脆弱的時候給你擋一下的護盾,或者能讓你靠一下的山嗎?然後化為無窮的力量,讓你能重新站起來,所向披靡。而每當你回過頭時,都能看見那座高山穩穩當當地停在那裏,不會動也不會倒。

讓你不管去了哪裏,都能想起那裏是你的家,是你永遠的後盾,是你害怕或者恐懼時一下就能看見的依靠。

隻可惜他當年那副破破爛爛的身體,終究是沒能重新站起來,可倘若有人問他,後不後悔當年這麼做,褚書墨想,他會搖頭的。

他從小就信奉自在逍遙,隻覺得一輩子開心比什麼都重要,他是真的很喜歡這樣一個人,是哪怕跑到寒淵之下去撿那顆契婚石,想起來都能讓他溫暖的人。

所以最後才會耗盡五髒六腑,候了他三十三年。

原以為所有一切終於可以結束,卻沒想到會贏來一個這樣的開始,更沒有想到在對上那雙眼楮時,他還會這麼不由自主地深陷進去。

仿佛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冬天,天衍帝帶著他去北疆尋藥。

他天性體寒,一病之後越發嚴重,每天都要天衍帝親自梳理脈絡才行,所以當年即便是去極北地區,天衍帝也沒有把他放在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