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慶不以為然:“天坑大宅中少說也住了百八十口,蠍子能吃得下這麼多人?縱然都吃得下,百十來人還能排隊等它來吃?”這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害怕,腦海中浮現出馬匪在金洞中一字排開,一個個被巨蠍吞噬的場麵,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正當此時,洞中的死蠍子突然動了一動。三個人嚇了一跳,同時退開幾步,剛才那一柴刀下去,蠍子頭都被紮穿了,居然還沒死透?隻聽蠍子背上發出一陣撕裂之聲,隨即鼓起一個大包。二鼻子舉著火把想上前看個究竟,剛邁出半步,忽聽得“哢嚓”一聲,死蠍子背上開裂,從裏麵鑽出無數小蠍子,團團簇簇、密密麻麻,潮水一般向三個人湧了過來。

三人見此情形,皆有不寒而栗之感,說是小蠍子,卻比尋常的草蠍子大出好幾倍,有的上牆攀壁,有的伏地而行,轉眼布滿了洞道。張保慶和二鼻子兄妹伸手用火把燎,抬腳用鞋底子踩,但是越打越多,隻得逃向洞道深處,蠍子爬行發出的窸窸窣窣之聲,在三人身後如影隨形。

先前從洞頂下來的金蠍雖大,卻僅有一隻,三個人憑借火把柴刀,還可以勉強抵擋,但是什麼東西也架不住多,密密麻麻的小蠍子從洞道四壁蜂擁而至,瞅一眼都覺得毛骨悚然,隻有撒開退狂奔逃命。不承想蠍子來得好快,不住有蠍子掉落在他們身上,順脖領子往裏鑽,三人邊跑邊跳,還要不停打落掉在頭上的蠍子。

張保慶到底有幾分機智,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摘下裝滿老醋的麅子皮水囊,扯去木塞,將水囊中的醋潑向身後,周圍的蠍子立即紛紛逃散。二鼻子和菜瓜一看這招兒好使,趕緊照葫蘆畫瓢在洞道中潑醋。四周的蠍子轉瞬間都逃進了岩層裂縫,沒來得及逃走的,則被三個人一一踩死。他們趕走了蠍子,坐在洞道中“呼哧呼哧”直喘粗氣,想起剛才的情形,兀自驚魂難定。

二鼻子對張保慶說:“行啊!保慶,你那锛兒了八塊的腦袋瓜子真不白長,咋尋思出這個絕招兒的?”

張保慶說:“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剛救了你一命,你還敢跟我這兒嘚瑟?剛才我一邊蹽一邊尋思,馬匪為何在洞口放那麼多醋?他們常年在洞道中挖金,難保不會遇上蠍子、蜈蚣,必定有對付的法子。記得老人們說過,蛇怕雄黃,蠍子怕醋,想不到還真頂用……”說到得意之處,忍不住伸手比畫,突然發現身邊有一個黑色的瓦罐,再往四下裏一看,洞道兩邊還有不少同樣的瓦罐,肚大口小,用手一晃還挺沉,不止這一個,洞道深處還有許多,不覺奇道:“怎麼有這麼多骨灰壇子?”轉念一想,說不定馬匪當年是用骨灰壇埋金,以此嚇唬進來偷金子的人,說話便往前湊,準備打開瞧瞧,裏邊到底有沒有金子。

菜瓜對張保慶說:“咱還是別動這個壇子了,萬一這裏頭裝了鬼可咋整。”

張保慶說:“二妹子,咱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你別嚇唬我成不成?”

菜瓜說:“我聽老輩兒人說過,土匪們為了懲治扒灰倒灶的崽子,把人倒吊在房梁上,頭頂上敲一個窟窿,讓這個人的腦漿子流到一個骨灰壇子中,據說這樣能把三魂七魄困住,死後不得超生。”

張保慶讓菜瓜說得腦瓜頂上一緊,當時也有些嘀咕,不過壇子挺沉,還是裝金子的可能性更大,當即舉起火把,上前去揭壇子蓋。

二鼻子突然驚呼道:“你快給我回來,裏邊的東西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