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洞窟邊上氣喘籲籲,下意識往裏邊看了一眼,隻見被炸開的岩洞位於洞窟斜上方,深處卻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馬匪當年在金洞盡頭炸開的地底洞窟,似乎是處億萬年前形成的古洞,不知其深幾何,洞壁有粗可合抱的化石,形狀奇異,盤旋向下延伸,人可以從上邊繞行下去。最奇怪的是下邊亮如白晝,比天上的銀河還要璀璨通透,光霧流轉、熠熠生輝,將張保慶和二鼻子兄妹的臉都映成了青灰色。古洞中的奇景雖然瑰麗,卻分外詭異,讓人觸目驚心。
三人隻看得目瞪口呆,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過了好一會兒,雙眼漸漸適應了洞窟中的環境,才看出發光的並非鬼火,而是一個寂靜無比的地下熒光湖。湖上存在大量原始發光蜉蝣,這種長尾蜉蝣形似蜻蜓,卻隻有一對鱗翅,身子像魚,足有一般人手掌那麼長,它們拖拽著發出陰森白光的長尾,成群地貼在湖麵振翅徘徊,形成一團團離奇的光霧。這種長尾蜉蝣生命短暫,忽生忽死,生死隻在一瞬之間,死掉的長尾蜉蝣落在水麵上,身上的磷光一時不消,隻是再也不動了。死去的蜉蝣一層覆著一層,也不知道究竟有幾萬幾千,幾乎遮住了廣闊的湖麵。從高處往下看,好像是地下湖在發出熒光。
張保慶心想:馬殿臣土頭陀一夥兒匪類躲在山裏挖金,不承想挖出這麼個古洞,裏邊的地下熒光湖,更是做夢也夢不到的奇觀。馬殿臣大宅發生變故的那一天,似乎是陰曆四月十八跳廟破關燒替身的日子,是不是在當天炸開了這個古洞?那些下落不明的馬匪們難道是去了地下湖,下去以後再也沒回來?為什麼又隻有土頭陀一個人死在外邊?
張保慶此刻耳朵裏聽不到半點兒聲音,心裏卻比之前冷靜得多了,眼前這一個接一個的謎團,讓他越想越是不安,心裏總是感覺到莫名的恐懼,但又不知這恐懼從何而來。他比畫著手勢示意二鼻子兄妹:“咱們走到這兒也該看明白了,洞窟深處沒有金脈,更沒有出路,地下湖中隻有無窮的死蜉蝣,死的太多了,密密麻麻,看一眼都讓人覺得膈應。那玩意兒你即便捉到活的,過不了多一會兒也會死,活不過一時三刻,況且要幾隻死蜉蝣又有何用?咱仨如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顧不上追究那些馬匪是死是活了,如果進來的洞道沒有被塌方堵死,說不定還能出去,咱們還是趕緊往回走才是。”
二鼻子此時也點頭同意,縱然舍不得馬匪找到的金脈,可見到那陰森詭異的熒光湖,同樣覺得可怕,有種難以形容的古怪,也說不出為什麼怕,怕的是什麼,總之不能接近!
二鼻子也對張保慶打手勢,同時告訴菜瓜:“剛才洞道中炸塌了一些泥土碎石,但是聽動靜,落下的土石似乎還不足以將洞道完全堵死,咱們可以回去再撿兩壇子馬匪留下的炸藥,嚇退其餘的猞猁,等到走出大宅之後,繞天坑峭壁找一找出路,該當可以脫困。等咱們出去叫來屯子裏的人幫忙,再想法子把馬殿臣的九座金塔搬上去。”
三個人轉身正要往洞外走,突然從地底發出一陣陣的怪響,聲似潮湧,源源不絕。二鼻子兄妹一聽到這個響動,當時好似被什麼東西攫住了魂,竟兩眼直勾勾地轉過身,又往古洞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