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1 / 3)

求交待問題。 二旦子斜躺在木板鋪上,失神的眼珠緊盯著房頂角上蜘蛛織成的一張網,一隻長腳蚊子不小心觸到了網上,正在吐絲織網的小小蜘蛛爬了過來。蚊子立刻變成了蜘蛛的一頓美餐。二旦子的心刷一下抽緊了,那隻觸網的蚊子不正是自己嗎? 這個把生命當做兒戲的魔鬼,死到臨頭也害怕了。 他後悔極了,後悔與吳龍、錢虎一夥攪到了一起。這個舉動當年一直被認為是英雄氣概,可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無知。你呂黃秋不是很了不起嗎?人家照樣收拾你。你的公司呢?你的那群朋友呢?現在都到哪裏去了?人就是這樣,當你想幹點正事兒的時候,周圍有不少朋友。可你走到與人民為敵的時候,跟前連一個人也會沒有的。是啊!呂黃秋、錢虎、吳龍等人是大傻瓜,他二旦子也是大傻瓜。你有幾個腦袋敢和共產黨抗衡。 越是生命走到完結時越留戀生命。好死不如賴活著。他二旦子幹嗎要幹這些事情呢?他恨自己,更恨呂黃秋、錢虎和吳龍,如果沒有這幫魔王,他二旦子決不會這麼早就結束生命。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如果人生能有第二次生命,他二旦子絕對會好好做個人的。可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吳龍早就落網了,錢虎也落網了,呂黃秋落網是遲早的事。你能跑到哪裏去,香港是中國的,難道外國會是世外桃源嗎? 這個時候,二旦子想得最多的是公安快快抓住呂黃秋,隻有這樣他的家才能安全。其實他的家裏隻剩下一個老母親了,他不敢去見母親,每次去都是悄悄給老人家放點錢就走了。他無顏見母親的主要原因就是母親最痛恨的就是他這種人。如果抓不住呂黃秋,他母親遲早會死在呂黃秋的手裏,這是他們的規矩。但是,此刻的二旦子一點也不怕了。他深信,呂黃秋是逃不脫法網的。 二旦子原名叫胡小旦,家庭出身也很苦。父親胡安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民兵連長活活地打死了。那個民兵連長說穿了就是一個流氓無賴。想占他母親的便宜被他父親撞見並打出了門,這家夥便設了個圈套,把他父親與地富反壞分子一起批鬥,被活活打死在批鬥會場。 母親從二旦子很小的時候就教育他做個好人。可二旦子學壞了,而且壞得不可救藥了。扳起指頭算算,雖說二旦子沒有直接殺人,可跟著別人、受人指使殺過的人也有四個。他怕極了,聽說量刑時要考慮主犯和從犯,這從犯的界限是怎麼個劃分法呢?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要想活命,隻有如實向政府交待。如果政府能給他下個從犯的結論,或許能保住性命。到那個時候,他二旦子再從頭做起,爭取減刑提前出獄。 二旦子這麼一想,決心立功贖罪。他主動要求交待問題。金安局長與省公安廳王俊處長親自審訊二旦子。 二旦子交待了三次參與殺人的罪行。 第一次是跟著吳龍去秦遠鄉,是吳龍開槍打死人的。 第二次殺葛興河葛老漢是錢虎指揮的,吳龍出主意後,老人慘遭他和張二、吳奇的毒手。 第三次參與打白森老師,也是錢虎傳達的呂黃秋的命令。他們把白森活活打死,然後埋在了秦遠鄉的一個河壩裏。 第四次是參與輪奸葛興河的女兒葛小梅。 那天呂黃秋從街上把葛小梅拉回來就對她實施了強奸。因為葛小梅不答應並且抓破了呂黃秋的臉。呂黃秋就把葛小梅交給他們幾個輪奸。葛小梅醒過來後,跳窗自殺了。 金安立即派人去秦遠鄉找回來了白森的屍體。 金安問二旦子:“葛小梅的屍體呢?” 二旦子說:“被夥房的攪肉機攪碎喂狗了。” 金安拍桌子罵道:“一幫魔鬼!” 二旦子嚇了一跳,尿濕了褲子。 金安扔給他一遝稿紙說:“念你是從犯,又有悔過之心。你去把你自己和別人的其他犯罪事實全寫出來。” 二旦子說:“我一定寫。” 王俊問:“呂黃秋在哪裏?” 二旦子:“好像在香港,具體在哪裏,隻有錢虎一個人知道。” 王俊說:“押下去吧。” 二旦子被帶了下去。 金安說:“簡直是一幫魔鬼!” 王俊說:“這幫惡棍太殘忍了,不叫魔鬼還能叫什麼呢?” 金安:“看來得想法讓錢虎開口,他不開口,呂黃秋的下落是很難清楚的。” 王俊問:“香港警方協查的情況來了沒有?” 金安:“來了,查無此人。” 王俊說:“兩種情況,一種是在香港,一種是出境了。” 5月29日11時30分。晴天。 新城市市長辦公室,來自引水工地的噩耗。 程市長正在聽取市經貿委、計委、鄉企局等部門關於環球集團清理整頓後的運行方案彙報。 辦公桌上紅色的電話機響了。 程忠抓起電話“喂”了一聲。 對方說:“你是程市長嗎?我是引水工程指揮部。” 程忠說:“我是。我正在開會,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你12點鍾打過來吧。” 對方說:“不僅重要,還重要的不得了呢。” “請講。” “鍾指揮,他……” “他怎麼樣?” “他,他被扒渣機擠到了洞壁上,他……”對方快要哭出來了。 程忠急了,他問:“他怎麼樣?是受傷了對不對?快送醫院呀!” 對方說:“他,他已經死了。” “什麼?”程忠隻覺得頃刻間天在搖、地在動。 早晨,鍾祥和往常一樣帶著幾個人去洞子裏看施工的工人們、檢查工程進度。…… 昨天夜裏,鍾祥一夜未眠。因為治理塌方的問題,他翻閱了大量的資料,思考了不少對付塌方、泥石流的辦法。最後他眼前出現了白天親眼目睹的那次大塌方,一下子堆下來近千方的泥沙,掌子麵湧出的泥石流把洞子埋得隻剩下了不到兩米高,從洞頂到地表30多米的覆蓋層塌透了,山上陷下去一個大坑。為了充填這次塌方,僅木料一項就用去了六十多立方。開過隧洞的工程人員都知道,他們這些長年累月與洞子打交道的人不怕石頭就怕稀。岩層再硬,再頑固,他們也能打穿它,可是遇上泥石流,刹那間使洞子成了“稀屎胡同”,有勁使不上不說,還耽誤工程的進度。 雖說這些都和工程的發包方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哪怕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物力,那是工程承包方鐵軍自己的事兒。可是,鍾祥他不這麼想,他急呀,如果照這樣下去,影響了工程進度,那他鍾祥是要負責任的。當然了,這些具體不過的問題,將成為工程進度緩慢的最最主要的原因。你這個山的地理環境就這樣,我鍾祥有什麼責任,要追究責任那也隻能找鐵軍。至於鐵軍受多大的損失和委屈,那是鐵軍的事情,這跟工程發包方的新城市政府、引黃入新工程指揮部的的確確是關係不大的。 然而,這僅僅是普通人的心理、平常人的心理。鍾祥的心理不是這樣,至少他不是那種沒有責任心的領導幹部。如果是那樣,他可以找出好多個理由和借口,充當一個到外地去名為考查實為遊山玩水無所事事的領導,也可以是一杯茶水一包煙,一張報紙看半天,上半月在家下半月在工地的毫無責任感的副總指揮。也許這樣子的副指揮是最好的領導呢! 可是,鍾祥的骨子裏有一種不安分的東西,那就是不論幹什麼都必須幹好、幹漂亮!當水電局長時,他是好局長,當區長時他更是個好區長,就是在當那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