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個宮女裏,有四個猶豫了一下,沒敢上前,但是走在前麵的兩個卻是應道,“是,小姐。”顯見,她們是這紅衣女子從家裏帶來的人手。
一旁著急了半晌的兩個小太監,實在怕再等下去,兩方打起來,就小心翼翼跪在中間,說道,“赤小姐、劉小姐,這是皇上吩咐奴才們伺候的貴人,奴才們…”
“貴人?當我不知道啊,不就是個村野寡婦…”
“誰說她是寡婦!”紅衣女子正是罵得高聲,突然從一旁的灌木叢後繞了出來一個男子,日陽高照下,他那一身青色錦緞長衫,玉帶纏腰,金冠束發,襯著俊朗的麵孔,越發顯得整個人清絕俊逸,品貌不凡。
紅衣女子和藍衣女子看得都是一愣,繼而微微有些臉紅的收回目光,紅衣女子問道,“你是誰,擅闖禦花園可是大罪,若想保得性命,就快出去吧。”
那男子卻是沒有搭理她們半分兒,一走過來,眼神就緊緊盯在瑞雪幾人身上,模樣很是專注,嘴唇抖了半晌,終是說道,“你們…終於來了!”
瑞雪從未想過,有一日他與趙豐年會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形下重逢,在她的想象裏,應該是他上門認子,或者是她同兒女出去遊玩,在路上碰到。不管怎樣也不會是在皇家禦花園裏,在她與人爭執時,他以一個保護者,以一個英雄的樣子出現!
若是想保護她們母子,若是心裏有她們,當初怎麼會再娶,怎麼會兩年沒有任何音訊?
他真當她們母子是三隻小狗了,說舍棄就舍棄,後悔的時候,扔根兒骨頭,就屁顛屁顛的跑回來,他做夢!
瑞雪臉上的冷意漸深,清清淡淡回了一句,“抱歉,公子認錯人了。”
趙豐年頓時好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怔愣在原地…
瑞雪也不願再理會,吩咐劍舞琴心,“回去吧,日頭曬了。”
劍舞琴心應下就走,瑞雪牽了妞妞也要跟上。
卻不想那紅衣女子卻是還未解氣,喊道,“你們給我站住!折了我的赤美人還想走…”
瑞雪腦子裏滿滿都是當初那些往事,心裏如同被人一把揪住了心肝肺一般難過,聽得這女子蠢笨至此,堅決要找自己幾人麻煩,也是動了火氣。
於是回身冷笑道,“這花叫赤美人?”
那女子皺眉,有些疑惑道,“自然,整個武國也沒有幾棵,這是皇上專門為我留的…”
瑞雪點頭,上前幾步走到那花朵邊,手下揮動,眨眼間,就把幾朵花都摘了下來,回身遞給妞妞,“走,拿回去插瓶!”
眾人驚得都是睜大了眼睛,紅衣女子更是暴跳如雷,“大膽,你敢毀我的赤美人!”她說著也顧不得什麼身份體麵了,上前就要抓了瑞雪廝打。
妞妞正為姐姐摘花之舉拍手叫好呢,見得如此,怎麼會讓人傷了姐姐,上前一腳就把紅衣女子踹了回去,不等那兩個丫鬟尖叫出聲,又賞了兩腳,讓她們也趴到一塊去玩耍了。
這才笑嘻嘻回到姐姐身邊,說道,“姐,咱走吧。”
瑞雪讚賞的拍拍妹妹的頭,“打得好。”說完,姐妹倆牽著手就走了,春末的暖風隱隱送了倆人的閑話,“姐,隻這一種不好看,咱們再去摘幾朵別的吧。”
“好,一路走,一路摘。”
趙豐年望著她們的背影轉過假山,直到消失,又是站了好半晌,才轉身越過嚎哭叫罵要去告狀的女子,慢慢向園門走去,經過大片的千日紅時,眼角掃過那耀眼的紅色,突然撲哧笑出聲來,末了輕輕歎氣,“多少年了,還是這個脾氣啊…”
午飯時,姐弟三個啃排骨啃得滿嘴流油,都是吃得飽足不已,妞妞跑去午睡,瑞雪就拉了弟弟坐在桂花樹下喝茶,問起上午之事,就道,“姐…沒給你惹麻煩吧?”
吳煜搖頭,微帶惱意的說道,“朝中那些老頭子,以為我年紀小好哄呢,各個都吵著要我大婚,把家裏的孫女、外孫女搶著送到宮裏來,那些女子長相不好,也就罷了,還各個驕傲跋扈,我看著就厭煩。”
瑞雪忍不住笑起來,敲了弟弟的腦門兒,“你就是天下第一的美貌了,人家自然比不上你。”
吳煜被姐姐打趣的紅了臉,“姐,怎麼你也這麼說?”
“本來就是啊,我當初帶你回家,你洗完澡一出來,我還以為撿了個小姑娘呢。”
吳煜也想起了那些挨餓受凍的日子,想起了初到趙家的時光,低聲說道,“姐,我永遠望不了你背我回家的那個時候,那麼冷,姐都沒扔下我。所以,不管我以後怎麼樣,你都是我姐。”
瑞雪伸手替弟弟理理額角的碎發,笑得也是欣慰,“姐若是不把你當弟弟,還能見麵就打你,待你如同往日一般。”
“姐,你不知道,這皇宮太大,到處都冷冰冰的,我一登位就派人建了這院子,親自帶人一點點布置的,偶爾晚上我就會過來住一晚,就像回了雲家村一樣,很安心。”吳煜起身,扔了靠墊在地上,坐到姐姐腳邊,把頭靠在姐姐腿上,這一刻,任誰見了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帝王,明明就是同娘親撒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