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溫,天都黑了,還沒醒呢,要吃飯了,快下來啊。”
“醒了,醒了,我收拾收拾就下去了。”陳之溫坐在地上,聽著從樓下穿來的母親的喊聲扯著嗓子回應著,看著躺在麵前的四本同學錄,心想:這時間還蠻快啊。
隨後,她拿起了那本粉粉的白雪公主封麵的同學錄,剛一翻開就看到扉頁夾著的照片,照片四角有些泛黃了,照片人臉也看不那麼清楚了,照片上就隻有“白水完小08級畢業留影”幾個字。陳之溫記得初高中畢業照上還有老師和同學的名字,現在隔了這麼久,還記得的小學同學名字真的沒幾個了。
看著看著,陳之溫突然就放下照片,開始發愣了。
照片上最後一排,那個微仰著頭,似乎在抿嘴笑的少年在自己記憶裏還是那麼的鮮活。
盡管已經好久不見了。
陳之溫心想:他還是露牙笑更好看,畢竟兩顆虎牙那麼可愛。接著轉念一又想:唉,他怎麼笑都好看。
就這麼一想,陳之溫覺得自己像個癡漢,再一想,又覺得自己蠻傻的。
這種得不到的男人,他媽的居然惦記了十多年,這股子倔強執著的勁兒像誰呢?哦,像她爸陳國祥,人家可能強得九頭牛拉不回,十頭牛也拉回來了,他們父女倆強得估計十一頭牛也是拉不回來的。
左想右想陳之溫還是覺得自己傻不拉幾的,惦記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除了自己難受,其他啥好處也沒撈著,人陳沉又不知道。
是啊,陳沉不知道。她不說,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啊。
歎了口氣,陳之溫又拿起了放下的照片,定了定神,認真看了起來。有點心驚:我去,除了幾個還有聯係的人,這怎麼就隻記得陳沉名兒呢。
接著又看了看那時的自己,挺嫩挺白,但渾身上下居然透著一股野勁兒,想想也是,從小在山裏穿來穿去的,怎麼可能不野。
隻是後來換了地兒住,慢慢長大,倒是成了現在這幅看起來溫婉其實中二又沙雕的樣子。
好了,又回去了,又開始想他了,這一想起來就沒完沒了的,真他媽的出息了。
“溫溫,溫溫!還不下去了嗎?這天都抹黑了。”也不知道她媽劉雨芬啥時候上的樓,現在就握著門把手,站在她房間門口。
“嗐,你這孩子,咋還就坐地上了,不涼啊?我剛剛又在樓下喊了你好幾聲,你咋滴沒應呢?”
劉雨芬邊說著就邊走到她身邊,發現她在看小學照片,估計她是看得入迷沒聽著。
“哦,不涼呢,我也就剛剛坐了一會兒,這看照片呢,一不留神就沒聽見您叫我。”說完,就抬頭衝劉雨芬咧嘴一笑。
“別覺得不涼,到時候一不小心就該著涼了,行了,下去了。”
看人起了身,劉雨芬也就轉身走了出去。
陳之溫一家逢年過節基本上都會回老家,老家在山裏頭,她小學就是在山裏頭念的。這次就是為過年提前好幾天回的老家,太久沒回了,得提前搞衛生。
農村的天似乎黑的快一些,透過窗戶,看外麵暮色四合,果然像她媽說的那樣,烏漆嘛黑。
時不時文藝一把的小青年陳之溫矯情地想,像她這種睡到五六點起來,又是看照片又是懷念故人的,再配上這暮色,真的搭啊。
隨後又覺得自己好非主流,和她現在二十三四歲的年齡極其不相符。
惦記就惦記吧,誰還沒個忘不痛快的人呢,多大點事兒,這到最後是朱砂痣還是蚊子血都還不知道呢。
暮色四合,我又想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