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兄送給師姐的花簪，還有每次下山都會捎回師姐愛吃的糖三角。花櫟從小就隻能遠遠的看著。甚至偷偷吃過師姐不要的粽子糖，撿過她不再喜歡的珠花。幻想這些也是師兄帶給自己的。
她也想聽聽看關心的話語。她也想體會被人所在乎的滋味。
可就算是這樣的渴望，終日陪伴花櫟的，除了一個人的寂寞，也隻有手上所戴的琉璃釧。
“……雖然師父沒有明說過……但其實誰都知道……我遲早是要消失的……”花櫟閉上了眼睛，“誰會願意和一個……遲早要離開……而且再不會回來的人……做朋友呢……”
她早就知道了。師兄師姐疏遠自己，是因為早就清楚她無法和他們一同走到最後。
“等到這個人走了……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傷心了……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傷心……從一開始就離這個人遠遠的……越遠越好……”她的眼角凝出一點水漬，“師兄和師姐……都是這麼想的吧……”
浮簌將花櫟攬緊。他想起花櫟平時那副倔強的樣子，總是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而她明明從一開始就已經看清楚了所有。她無法延伸的未來，她注定消亡的宿命。
浮簌的嘴角微顫起來。
“待月苑裏的弟子……相親相愛的……不需要多麼勤苦的修練……還有一個……這麼好的師父……”花櫟微仰起頭看著浮簌，“如果我可以……早點遇到你就好了……說不定……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不遠處傳來鉤蛇的嘶吼。葉甫真人對抗已久，已經有些體力不支。雖說鉤蛇身上的妖力被琉璃釧消去不少，但殘存下來的仍舊不可小覷。蒔蘿妖力尚淺，妖法不高，她的存在也不過杯水車薪。
“放開我……過去吧……”花櫟聽見了，也知道現在的情形有多嚴峻，“你還得保護……待月苑的弟子……我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浮簌沒有放手。他不清楚花櫟還能撐多久，隻知道她身上尚且還有一點靈力，卻不足以維持很長時間。
“若是連你都無法保護，我又能保護得了誰。”浮簌脫下外袍罩在花櫟身上，又施了法術在她身上，“鉤蛇會滅，你，我也會救。”
浮簌說罷，腳步利落的走到葉甫真人和蒔蘿之間。鉤蛇認出浮簌，從地上掙紮起來，“哈哈……多年不見了……沒想到這次又遇到你……”
葉甫真人見到浮簌過來，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他退到幾步外，對浮簌說道：“結陣。”
浮簌卻並不理會他，而是抬手憑空劃出一個陣法。葉甫真人和蒔蘿都注意到他腕間竟然套著琉璃釧。
“師弟，你這是……”葉甫真人急忙喊道，“當年降服鉤蛇已經耗去你不少靈力，這次若
是……”
“無礙。”浮簌麵色鎮靜，“若真有不測，浮簌隻求師兄竭力救回花櫟。”
葉甫真人還來不及說話，浮簌已經將陣法劃出。琉璃釧發出刺眼的光。浮簌正將自身的靈力渡入其中。
蒔蘿被眼前所見震驚得不知作何反應，葉甫真人卻已經站到一旁，說道：“結陣！”
葉甫真人和浮簌不斷結陣施法消磨掉鉤蛇身上的妖力，蒔蘿從旁輔助。許久之後，鉤蛇終於倒下。它隻剩最後一口氣，卻看向了化作人身的蒔蘿，“你也是妖族出身……為何願意幫這群人類……”
蒔蘿走到它的麵前，毫無懼色的回視著它的目光，“妖也好，人也罷，既有善必有惡。你傷了我的好友，我又何須管你是人是妖。”
“可笑……”鉤蛇大笑起來，“真可笑……我所作所為……為的都是妖族能夠堂堂正正存於天下……卻沒想到……到頭來竟會與妖勢不兩立……”
蒔蘿卻不屑一顧，“你如今的所作所為與當年的人類又有什麼分別。為了妖族？不過都是你自私自利的想法罷了。”
葉甫真人和浮簌一同施出降妖術，鉤蛇頃刻間身形聚散，化作塵土飄散而去。浮簌方才耗費了太多靈力，現下有些神智恍惚。他強撐著回到花櫟身邊，用拇指服摩挲著花櫟的眼角，叫著她的名字。
“師父……？”花櫟沒有睜開眼睛，卻抬頭奮力扒住浮簌的衣襟。
“是我……”浮簌按住她的手，用力按向自己的胸口，“都結束了。”
“……我想活下去……”花櫟的五指蜷起，“……我還想和蒔蘿……還有覆盆子……一起去廟會……”
“我們這就回去。”浮簌抱起花櫟。他吃力的站起身，往旁邊走去。
“……我還想……和你一起……在待月苑……生活下去……”
蒔蘿嗚咽著哭起來。浮簌拍拍她的後背，眼圈紅了紅，語氣卻還是往常的平淡，“好。你想去廟會，想去看荷花，等回去了，我都陪你去。”
“你還欠我……五碗涼粉呢……我都等了……好久了……”花櫟呢喃著，仿佛很快就要睡著了。
“你想要五碗，十碗，都答應你。”浮簌不管葉甫真人，自行劃出一個傳送陣。
蒔蘿忽然大叫了一聲，“你又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