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了她的心,隻覺得一切都過去了,都釋然了。

她便又重重的磕了頭,說了句:“謝太皇太後。”

作者有話要說:改錯完畢

☆、一百、重返景陽宮

景陽宮內,依舊是原來的樣子,一切撒掃的極幹淨,隻那西麵書屋裏的書更多了。因為未過二月二,宮裏的火龍依舊燃著,挑簾入內,溫吞的熱氣撲來,瑾玉上前,去了墨婉身上披著的羽緞大氅,殿內並未焚香,卻依舊能聞到一股龍涎香的問道,不是很濃,卻彌散了整個宮殿。

寢宮的大炕上,杏色散花的幔帳被銅鉤束起,明黃色的被褥鋪著,墨婉猜他許是常在此留宿,心中漸暖。下晚用了晚膳,外麵稀稀疏疏的飄起了雪,日頭落下去的時候,天空也是灰白灰白的,墨婉倚在西屋的軟榻上,瑾玉將書案上的東西一樣樣擺放規矩,軟榻上的鼓腿矮桌依舊是她前些年選的,上麵擺著皇帝方才差人送來的杏仁露,翠玉雕花的蓋碗裏冉冉冒出熱氣,蓋碗翠玉質地,粉白色地子中有綹綹綠色,淡淡奶色的杏仁露與碗壁上雕的纏枝蓮紋極相襯。墨婉低聲道:“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瑾玉抬頭看了看她,走過來,將她鬢角的碎發抿都耳後,說:“我就說主子是個有福澤的,這些個溝溝坎坎的,咱總算走過來,這往後就是享福的日子了。”墨婉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梨香卻喜滋滋的跑進來,道:“主子,萬歲爺來了。”

瑾玉也笑了,伸手將墨婉發髻上的步搖正了正,說:“我扶主子去接聖駕。”墨婉竟是有些怵,坐在榻上一動沒動。梨香上前拉她,說:“瑾玉姐姐說的是,萬歲爺都快道門口了,主子快出去接駕吧。”墨婉這才唔了一聲,正要起身,院外卻已經響起了擊掌聲。墨婉微微愣了一愣,這是禦駕將至的訊號,那樣熟悉,又有些陌生。

梨香嚷道:“來了,來了,主子快些去吧。”邊說著,邊拉起她,低身為她整理著袍角。

隻聽簾子一響,皇帝已經進了西屋。因著天冷,他秋香色白狐腋箭袖外麵罩了件雲龍貂鑲海龍皮的比肩夾,頭上的紫貂家常小帽上猶有幾片清雪,看上起精神的很。

見了墨婉,先是溫和的一笑,待瑾玉、梨香兩人齊施禮退了出去,才到墨婉近前,道:“我怕你回來時住不慣,這裏就一直留著你走時候的樣子,你還喜歡嗎?”

墨婉莫名的有些緊張,點了點頭。

皇帝見她如此,輕環了她的肩膀低聲問:“怎麼了?”

他身長鶴立,墨婉踩著花盆底方至他下顎,此時離得極近,她仰頭看著眼睛,清冽如水,她沒有說話,隻伸手撣落了他帽子上的雪片。他一笑,將帽子摘下來,撂在軟榻上,俯首親吻了她的眉心,說:“一切都過去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不是說要建一個院子,冬天暖和,夏天涼快,沒有規矩,沒有人束著你,待這仗打完了,咱們就選個地方,建個院子,不要這些個規矩,好不好?”

她伸手回抱著皇帝,說:“我隻當這是在做夢呢。”皇帝想起往日種種,不免心中一澀,將她擁的更緊,輕聲道:“怎麼是在做夢,往後我天天陪著你,你喜歡清靜,我就下道旨,這景陽宮裏就隻你一個人住著。”墨婉將頭倚在他頸下,輕柔摩蹭著他領口上翻出的紫貂毛,說:“你別哄我,你怎麼能天天到景陽宮來,全然沒了規矩。”皇帝一笑,下顎抵著她的額頭,說:“我何時誑過你,這裏已經是禦用的書房,不再安住妃嬪,朕每日來溫書,有何不可?你隻安心就好。”

墨婉有些驚訝,仰頭瞧著他,問:“真的?”

皇帝抿嘴笑著,道:“這裏總是鬧鬼,真真沒有那個妃嬪敢住進來,朕便隻好將這裏改成禦書房了。”

墨婉憶起過往之事,亦覺好笑,低頭笑起來。

卻覺一支手將她抱緊,下顎亦被鉗住,他低下頭,一下子吻住了她嬌嫩的嘴唇。一切來的有些突然,她下意識的將手抵在胸口,他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動作,停了下來,炙熱的嘴唇卻已經滑到她耳邊,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你不想?”

殿外的雪越發大了起來,書案旁燃著的巨燭上,亮紅色的蠟油靜靜的流淌下來,越淌越緩,終究凝成了一顆晶瑩圓圓潤的珠子,書房裏彌漫著曖昧的氤氳之氣,米幻而柔情。

墨婉想,她不是不想,就像小的時候,一件期盼太久的禮物,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卻鼓不起勇氣去拆開。

她慢慢的將手移開,劃過他的胸口,撫上那比肩夾領口上的扣絆,芊指輕翻,他隻覺脖頸處頓然鬆了開去,越來越熱的身體,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散的出口,驀地將她抱的更緊,隔著柔滑的錦緞長袍,摩挲著她的身體,纖細的腰肢,平滑的脊背,柔嫩的粉頸……他似乎等這一刻等的太久,叫他覺得這一切有些陌生,卻又極其熟悉。

天陰到了極致,像是罩了一塊皂紗,將這個天遮的嚴嚴實實,連月亮也不見了蹤影。大片大片的雪無聲無息的下著,仿佛要將整個宮城都染成潔淨的白色,洗盡鉛華,一切又回到了初始的樣子。

雲龍貂鑲海龍皮的比肩夾隨著她的手臂落到了青磚上,他沉重的呼吸鋪灑在她耳輪上,叫她全身的血脈奔流起來,壓抑了許久的情愫像是沁泡了桐油的火把,被他點燃,再也無法抑製的顫栗侵襲著她,幾乎是撕扯著那腰間明黃的錦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