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覺得這一小天沒白辛苦,墨婉又吩咐了她們如何加兌熱牛奶和果汁,如何將刨碎的冰渣混合到一起,末了還留下句話:“這回咱就是試試,若是好了,日後再做,我自是知道你們的辛苦,定不叫你們白忙活。”先把好處說明白了,就好像在兔子前麵吊根胡蘿卜,兔子才會跑的更快。

廚娘們十分歡喜,一邊謝恩,一邊心裏也暗暗加勁兒,幹的好了,這小主子還指不定賞賜什麼東西呢。

做了一回技術顧問,墨婉回到房裏繼續她關於珍珠使用方法的研究。思來想去,她跑到西麵書房,抓起皇帝的紫毫禦筆,在宣紙上勾勾畫畫起來,畫的十分認真,就連皇帝挑簾子進來,她都沒有聽見,依舊埋頭苦畫著。

這些年三藩戰事基本平息,雲貴之地相繼收複,這場打仗一打就是八年,國庫消耗自不必說,總算是勝了,朝廷也才舒了口氣。如今鄭經也退到了台灣,皇帝隻想著休養生息,待日後收複台灣。

如此一來,皇帝心境自然頗佳,進了書房,見墨婉垂首俯在書案上描畫著什麼,輕聲上前,瞧了半晌才道:“畫什麼呢?”

墨婉這才抬頭,見皇帝不知何時已立在書案前,一笑說:“待我畫完,你便知道了。”說著又低頭畫了起來。皇帝難得見她如此執迷筆墨,便也不在言語,含笑著靜坐在軟榻上瞧著她。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細雨來,潤濕了廊前的青石地麵,幾隻雀鳥不知從何處飛來,停在院子裏的桂樹上,那桂枝顫了幾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那鳥兒閑適的噗呼了幾下翅膀,便棲在碧葉之間動也不動了。

過了好一會,墨婉才將紙拿起來,走到皇帝麵前說:“你瞧,怎麼樣?”皇帝接過紙,倒是端詳了半晌,方問:“這是什麼?”墨婉笑嘻嘻道:“別管她是什麼,我要求你幫我找人把它做出來,怎樣?”皇帝沒有答話,隻瞧著那紙,墨婉卻咬著嘴唇道:“是不是太過奢侈了?”

皇帝溫和的笑著,拉過她的手,看她低垂粉頸,臉上略顯失望的神色,不免心中不忍,隻道:“難得你有喜歡的東西,便依你的意思做吧,隻是這樣精細的東西,恐怕造辦處也要做上幾日才能得了。”墨婉這才抿嘴笑了說:“不打緊,隻要做的好便成。”

皇帝便提聲喚了李德全進來,將圖交與他,說:“這有個圖,叫造辦處做了,要做的仔細些。”李德全低身接了圖,應了聲“嗻”正欲退去,卻被墨婉攔下,隻聽她道:“李公公稍候。”說著便轉身進了東屋,去了那尺來見方的錦盒來,一並交與了李德全。

皇帝問:“這是什麼?”墨婉道:“今兒皇太後差人賞了這麼一匣子珍珠,我這才想著做那麼個東西來,”頓了頓又說:“東西我自己出,不過是借萬歲爺的造辦處一用罷了。”

皇帝顯得頗為意外,道:“皇額娘賞賜的?”墨婉點頭笑道:“正是皇太後差人送來的。”皇帝會心笑了笑,抬手示意李德全退去,道:“昨兒我去慈寧宮請安,正巧你差人送去了冰酥酪,皇瑪嬤顯是用的順口,也叫我一起去用了。”

墨婉依著他坐了下來,把鼓腿桌上的青釉茶盞遞了過去,問:“味道還好?”皇帝吃了口茶,搖頭道:“你送到慈寧宮的冰酥酪甜膩些,反倒不如在你這裏吃的適口。”墨婉道:“萬歲爺有所不知,老人家口味要比年輕人重些,若是平日裏我們吃的正好,太皇太後反倒會覺得清淡,且年歲越大,口味便越重”皇帝回想這幾年在慈寧宮用膳,菜的味道越發的鹹了,隻皇瑪嬤道覺得十分適口。便問道:“你在慈寧宮時皇瑪嬤說的?”墨婉一笑說:“倒不是太皇太後說的,隻是我總在太皇太後身邊伺候著,她來人家的口味自然記得些,起初也未留意,後來才發覺,我便去查了書,書上亦是說老人上了年紀,口味會重些。”皇帝輕攬著她的腰肢道:“你如此用心,皇瑪嬤自然會知道的。”墨婉燦然笑道:“孝敬太皇太後和皇太後是應該的,更何況我總算是在她老人家跟前侍奉過的,這些事自然知道的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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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辦處能共巧匠多的很,可墨婉的圖紙確是極精致的,直過了兩三日,也未見來人送。想著慢工出細活,墨婉也就不急與這幾日。這日歇了午覺,見日頭並不太毒,便攜著梨香去了禦花園。

繞過浮碧亭,遠遠的見萬春亭那大紅的報廈映襯著漢白玉的欄杆,紅的紅,白的白,十分惹眼,梨香在想前一指,道:“主子快看,那不是布貴人?”墨婉抬眼一看,亭前的欄杆上依著一個女子,正是彤玉。

彤玉是墨婉進宮後的第一個主子,如今見了分外親切,老遠就開始打招呼。彤玉亦是十分歡喜,兩人拉著說了好一會子的話,墨婉便問起彤玉的小格格,想著如今已又七八歲的樣子了。一提起孩子彤玉自然高興,正說著,卻聽身後亭內響起腳步聲,墨婉回頭一看,竟是一個四五歲的娃娃,帶著秋色的瓜皮小帽,身後已經拖起了不算太長的辮子。

孩子行至幾人身後,也不說話,隻負手而立,上下打量著。墨婉見這娃娃將小嘴抿成一條直線,眉頭竟是微微蹙著,神色頗有些嚴肅,再配上那一臉遮不住的稚嫩和一對招風大耳朵,竟覺得可愛至極。便半蹲下了身子道:“你是誰家的孩子?”